——读杨西京、侯发山中篇小说《老院新院》有感

 文 / 曹安国

中篇小说《老院新院》是作家杨西京、侯发山联合创作的“红色军魂系列”的第五部。前四部为《那座军营，那群士兵》《归田不解甲》《大山的眼睛》《大山的脊梁》，均陆续发表于《奔流》或《海外文摘》。该系列以描写退伍军人的家国情怀、忠孝观念、责任担当为主旨，杠杠的正能量。

阅读《老院新院》，有如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仿佛看到一幅幅清新朴实的乡土世俗图。读后明显感到《老院新院》有别于该系列的前四部。前者重在宣扬为国尽忠担责，《老院新院》则重在描述为家尽孝奔忙。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与“家”密不可分。国与家的关系相互依存，互为依托。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家是国的缩影，国是家的延续。在和平时期，家宁才能国兴。马孝忠从军二十二载，担任正营职岗位的旅政治部组织科长五、六年，由于年龄因素，晋级无望；同时又接到父亲家书，意识到祸起萧墙，80高龄的老父亟待有人赡养。遂当机立断转业返乡，前半辈子为国尽忠，后半辈子回家尽孝。忠与孝历来都是中华民族传统道德的重要内容，是中华民族绵延数千年，历经磨难而生生不息的重要精神支柱。如大鹏的两只翅膀缺一不可。正确的忠孝观在保卫国家安全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都起着积极作用。《老院新院》对这些进行了着力解读。

在小说中，老院与新院象征着新旧两种世俗观念，新旧观念的融合有着错综复杂的过程。马孝忠甫一到家，便遇到了老父丢失与弟弟被抓两道鸿沟高坎。经过繁忙的奔波，付出较大的奉献，借用各种关系，最后在挚密战友的帮助下才将所有事态摆平，步入正常生活。

纵观全篇，支撑《老院新院》故事结构、细节人物的，全在一个“情”字。起于情，落于情，情惯首尾。“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人间多情。亲情、爱情、友情是生命永恒的动力，是人类心灵深处无法磨灭的烙印，是人世间自然朴素、致密牢固、不图回报的互相关爱与互相付出。《老院新院》用诗一样的语言为我们描绘出特定时段里乡村的夫妻情、父子情、母子情、兄弟情、战友情、乡土情。其中既有如水的柔情，也有似火的激情，谱出一曲关于爱、关于责任、关于担当、关于乡土的人间真情的赞歌。

串联首尾的是父母那凄美的爱情。在那尚未脱离愚昧的时代，乡村祖祖辈辈信奉“娶来的秀子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 父亲打母亲“不下一百回”，但母亲在临终之时仍然交待儿子“兄弟和气金不换，妯娌一心家不散。恁爹越来越不中用了，恁弟兄俩要给他养老啊……” 心心念念牵挂的还是相守相伴的丈夫。最为感人的是父亲在母亲早逝后学会纺花，在纺花车锭子后头永远靠墙竖着的那株“怕丑草”（即含羞草，又叫“悔心草”）。一条连绵不断的棉线扯不尽父亲对妻子的深情思念，一株“怕丑草”还有在“怕丑草”前狠搧自己耳光的行动明确宣示了父亲对自己粗鲁的忏悔和警省。

要知道“爹是有名的‘死别子’（方言，指犟筋），大伙儿私下叫他‘别死牛’”啊。此处无声胜有声！经过马孝忠的不懈努力，家庭逐渐和睦相处，兴旺发达，父亲“正是十月里的鸡冠花，老来红”时，却溘然长逝，找母亲去了。即使到了最后时刻，马孝忠“看到老人家已经没了气息，那双还没闭上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纺花车锭子后边那棵干枯了多年的‘怕丑草’”。每读及此，无不令人感到沉重，令人动容。父母的爱情可谓铭心刻骨。

马孝忠和崔凤仪的夫妻情是现代人的典范。他们深知“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遇到问题冷静对待，相帮相携，争担重任，把小家庭经营得温馨和谐而不乏浪漫。可以说崔凤仪是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马孝忠工作生活中的调和剂，陪伴分担着他的喜怒哀乐。“每当马孝忠遇到难题的时候，真正能给出主意想办法的还是老婆。”她临阵不乱，举重若轻，总能靠自己的勤快和大度把问题解决于无形之中。

坎坷闪现后，她先把孩子送到姥姥家，解除了后顾之忧。随后，串亲戚、找朋友，打听老父的下落。还主动出钱为救孝和去送礼。又入情入理地用“警媳碑”的故事感化教育肖六妮。被邻里称赞“孝忠在部队是指导员，人家媳妇是家庭指导员。”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正是有了崔凤仪这块坚强的家庭基石，马孝忠才能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上孝老父，下善弟侄。

《老院新院》中把父子情、母子情也写的让人羡慕。冬天被窝中父亲给马孝忠暖脚的场景；父亲带孝忠、孝和去犁耙地，休息的当儿，给两个孩子烧红署吃，跑几里地到康埠集买羊汤给孩子喝的场景，尽显拳拳之心，舐犊情深。未成年的马孝忠得知省城大医院有治疗母亲重病的特效新药，独自扒货运火车去买药，因该药尚处于试用阶段不对外销售，情急之下跪地给人磕头，感动老院长才获赠一瓶。返程时货运火车到黑石关小站不停，马孝忠冒险跳车摔伤双腿，夜幕中忍痛赶路回家，为驱赶恐惧唱的小曲也是“一盘果子满盘黄，俺今买药为俺娘，一为俺娘病能好，二为俺娘寿命长……”对长辈的大孝之情苍天可鉴！崔凤仪对孝的理解是“孝顺孝顺，孝就得顺，顺着老人的意思就是孝。”她对公爹总是和风细雨，“买来两套被褥，单的，半单的，全棉的，包括枕头、枕巾，都有。厨房的一套，锅碗瓢盆，也都换成新的，整了一套天然气灶，教了老人家半天，他才学会怎么开火怎么打火。”把老人的生活安排得舒舒服服。“恶老巴子”肖六妮在大家感化教育转变后天天给公爹送的鸡蛋，也是她扭曲心机的人性中孝行的一片亮点。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小说中的兄弟情最打动人心。拾柴禾一章中，马孝和为了保证马孝忠在悬崖边砍柴的安全，把栓着马孝忠的保险绳捆在自己身上而不系在树上。马孝忠失控后下坠深沟，“孝和被拽趴到地上，死死地拽住绳子，身子还是在地上慢慢地往沟边移动……马孝和脸朝下趴在地上，上衣被磨破了，肚皮上，脸上、胳膊上，鲜血淋漓！”最后在放羊人的帮助下才把马孝忠拉上来。因此“胳膊里边的骨头裂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留下了终身后遗症，不能干重活，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不能提溜。马孝忠觉得亏欠兄弟一辈子。”此后，只要孝和遇到困难孝忠总是尽心帮助。当孝和做饮食被人嫉妒身陷囹圄，孝忠和凤仪千方百计不惜代价进行救助，最后把自己投入大量资材的新院的产权证书办到孝和名下。真正彰显了“怡怡兄弟情，亹亹仆驭力。岂为诧游观，肝肠孝思激。”的仁义挚情。

助力马孝忠翻沟过坎克难攻坚的是浓烈如火的战友情。杨伊洛为战友两肋插刀的激情刻画得栩栩如生。凡是马孝忠的事情找到他，总是第一时间尽最大努力相助。马孝忠转业是他给安排的工作，为救孝和是他出的主意，为找到马父是他给孝忠表姐解决了孩子工作的大难题，就连去为孝忠表姐的孩子落实工作送的烟、用的车都是杨伊洛操办的。他们的战友情真如陈年老酒，年代越久情越浓稠。如某首歌中唱的“战友是天，战友是地，有了战友顶天立地：战友是风，战友是雨，有了战友呼风唤雨。”

细读《老院新院》，满篇皆情。人间至爱，也莫过于情。可是，仔细琢磨，怎一个情字了得？小说中“邙山岭”“荆条岭”“荆席庄”“黑石关”“康埠集”“东周市”都是明确的地望地标；“东周裴商义街”的故事、“警媳碑”的故事、“落轿厅”的故事、“悔心草”的故事都有明显的地域烙印：清新活泼、幽默机智的乡土方言俚语更具有明白的群体范围。

记的一次会议中，巩义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王振江老先生讲过：“巩义作家为什么走不出郑州，就是没有很好地写出我们的地域文化——即河洛文化。”《老院新院》真正解决了这个问题，满篇无处不彰显着河洛文化的气息，描述了河洛文化浸润下千百年来一脉相承的古东周（巩义及周边地区）孝悌观。我相信，《老院新院》一定能够冲出河南，走向全国！

人言落日是天涯，

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

碧山还被暮云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