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战友们大都有相互拜年和组织小聚的习惯。自2019年底新冠病毒突然爆发,直至今天,算起来,已是第四个年头大家无法正常聚会了。今年春节前夕,疫情有所好转,终于放开了,所以,各地战友纷纷组织小聚。朋友圈里,战友们聚会的文字、照片、视频,铺天盖地,好不热闹。
战友相聚,除了问候、祝福、喝酒、叙旧,话题往往主要集中在对部队生活的回忆上。回忆老战友、老班长、老首长;说说那些曾经快乐的、别扭的、闪光的、荣耀的、难忘的、遗憾的,也或是曾经的糗事。但这其中,少有记恨和抱怨,多的是快乐和释怀。当然,对那时的年少轻狂、不经世事;对那时有些问题处理的不当;对那时有些事没有做好的遗憾也是有的,这些只是一种反思、觉醒和对经验、教训的总结。
我是属于直肠子、炮筒子、有个性的一类人。一路走来,因为太直,没少“吃苦头”。我在部队服役23年,需要感谢的人很多,让我一生难忘和感激的更是有几位代表人物:一位是我的班长姜克岭,一位是我的老副连长田承度,还有两位是我军校的区队长朱泽民和副教导员温兰昌。对我来说,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在工作上要求的严、问题上批评的狠,甚至还打过我。但在政治上、生活上又都是很关心我。他们又都是“护犊子”的人。
总之,他们“收拾”我,都不是为了“收拾”而“收拾”,而是他们在心里上真正盼着我好,所以不允许我有一点儿问题。他们就如同游泳教练,有时候,他可能会故意把你推下水,眼看着让你呛上两口水,然后还要训斥你:“谁不呛水能学会游泳”呀!可是到关键时刻,他一定会去拉你一把。
在部队,修理我最狠的,当属老班长姜克岭。他从小习武、身强体壮、身手敏捷,心中有爱却不苟言笑,是个标准的山东黑脸儿大汉。他带兵、训练极其严格,至今,我左胳膊肘儿上还留着他带我训练卧倒起立、匍匐前进时留下的伤,肉里嵌入的沙子依然清晰可见。我清晰地记得,有一次搞爆破,我冒险作业,多亏机灵,隐蔽的及时,才侥幸没有受伤。“你他妈傻呀!不要命啦”?爆炸过后,班长怒吼着冲过来,眼睛瞪得就像一个大铃铛,对着我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我看得出,当时他的脸涨得通红,上上下下在我身上看了一遍,问了我两句,知道我确实没有受伤,他便气冲冲地扭头走了。随后,他还不忘“警告”在场的战友,不要把事儿说出去。我知道,他是怕连队领导知道了对我不好。
应该说:当过兵的人,没有谁没挨过批、挨过骂、甚至挨过班长打的。在当时,这肯定不是什么开心的事,谁也不会乐意接受这些,一定会有些许的不愉快,甚至是怨恨。多年以后,待我们回首往事,你会发现,我们对那些事、那些人却是念念不忘、充满感激,还会梦想着再回到那个时候、回到他们身边。
每每说到这些事,一些没有当兵经历的人,以及一些年轻人,他们对此会很差异、难理解。每当此时,我常常会对他们说:我们可不是不知自重、不知好歹、乐于受虐的贱骨头,我们想念的、回忆的、感动的、留恋的,是那份纯纯的、无邪的真情和爱。
我在想,为什么“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在当兵人的认知中那么成立、那么正确呢?因为,这里的“打、骂”没有权利之争、没有金钱交易、没有愚弄人、没有故意整人、没有捉弄人味道,有的只是老班长、老首长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他们都是想着为了我们好。当你从军时间越久,也或是离开军营越久,你就会对此更加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