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汉传奇(中篇小说连载之八)
杨浩然.偶然著
八、烧香望和尚，一举两得
高中语文老师卞文靠写诗、写小说成了作家，被县里调到文化馆当了创作室主任。
国家昌盛，文化先行。十年动乱，旧知识分子们被扫进了历史垃圾堆，现在虽然摘帽了，但已过了大好年华，笔尖早就磨钝了。而新生代们前些年光喊口号闹革命，即使识了几个狗尾巴圈子，也早就着糊肚喝了，有的甚至连封信都写不了，更别说写文章了。一听牛鑫发了部长篇小说，卞老师高兴坏了，骑着自行车就跑来了。
牛鑫上高中时，卞老师没少照顾他，只所以爱上写作，也是受了卞老师的影响。一见老师亲自登门，并邀请他后天去县里参加文艺创作座谈会很是感动，便愉快的接受了邀约。
师徒多日不见，啦起来没个完。啦完过去啦现在，啦完现在啦未来，紧接着就啦到家庭上去了。
卞老师育有一儿一女。女孩大，和牛鑫是同桌同学。因有卞老师这层关系，牛鑫和他女儿一直处的不错。一听卞老师说他女儿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银行工作，牛鑫自然高兴，并举杯表示了祝贺。
“银行是铁饭碗不假，就是存款任务太重。”卞老师说。
“一月多少任务？”牛鑫问。
“三千。”
“不多啊，我帮她完。”牛鑫说。
“太好了，我替女儿敬你一杯。”卞老师举着杯说“你不知道，目前城里的职工不如咱庄户人了，每个月就那几十块钱，物价又这么高，哪有闲钱存？”
“那后天我带些钱去存上。”牛鑫说着和卞老师碰了下杯。
文艺创作研讨会开的很成功，分管副县长和文化局长都参加了，而且还请了好几个著名作家参加。
会议结束后，在县府招待所就餐。牛鑫作为后起之秀，被安排到领导那桌，恰好与卞老师挨着。酒过三巡，卞老师悄悄问牛鑫:“带钱了吗？”
牛鑫压低声音说:“带了。”
“说什么悄悄话呢？”文化局长端着酒杯朝师徒二人走了过来:“咱县的文艺繁荣离不开二位哪。”
牛鑫受宠若惊，赶紧站了起来。卞老师则端着酒杯笑哈哈应和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喽！”
分管副县长早就耳闻牛鑫大名了，今天听了他在创作会上的发言，更觉这小子不一般，也主动走过来和牛鑫碰杯。
招待所的早餐花样繁多。牛鑫端着托盘夹了俩馒头、俩鸡蛋、一碟盐菜、一碗小米粥，三下五除二就风卷残云了。一看表，快八点了，就匆匆向楼下走。
招待所门口停着辆吉普车，卞老师父女早在那儿等候了，一见牛鑫下来，便一齐向他招手。
营业所装修的很气派。刚上班，大厅里显的有些冷清。与大厅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吴主任那张热情的脸。他自来笑，宽额头，秃顶，带付近视镜。牛鑫等一走进主任室，他就把龙井泡上了:“牛同志，谢谢你啊，听小卞说你能把她这个月的任务完成，真是太感谢了！”
“主任，我还要去车站赶车，头午就一趟。”牛鑫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万元推到吴主任面前。
吴主任看着那方砖似的一万元，惊讶的摘下眼镜瞅了瞅，又戴上眼镜看了看。干主任这么多年，单位上万存的他见过，但为数不多；而个人一下存一万的，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卞老师父女也没想到牛鑫一下会存这么多，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不急，中午我请客，牛同志一定赏脸。饭后，让司机开车送你。”
“那怎么好意思。”牛鑫说。
“家里缺点什么？”吴主任说“比如收录机、彩电什么的。我们正搞定期有奖储蓄活动，冰箱、彩电、洗衣机随你挑。”
“有这等好事？”牛鑫半信半疑。
“搞了快一个月了，小家电倒是送出去不少，可大家电无人问津。”
“那不是潮吗？要在农村搞，早就抢光了。”
“是是，现在农民不差钱。您挑哪样？”吴主任问。
牛鑫说:“冰箱、洗衣机在农村用不大着，彩电我有了，要奖就奖给卞老师吧。”
“不行不行，礼太重。”卞老师连连摆手。
“要不这样，”吴主任想了想说“最高奖品是K90摩托，不过得存三万。再贷两万吧，一来帮我完成了贷款任务，二来呢，你也有车骑了。”
“别，小门小户的哪敢贷那么多，还不上咋办？”
“不用还，签个字就行。”吴主任说“贷出来开张存单放我这儿，一过月提出来还上就是了。再有八天就月底了，长不多少利息，我出。”
“不行不行，那不是弄虚作假坑害国家吗？”
“也对也不对。”吴主任笑道“各行各业都在评先树优，县里为什么奖励万元户？”
牛鑫无语了。
“我看行。”卞老师说。
“可我不会骑啊。”牛鑫犹豫道。
“骑过自行车吧？”吴主任问。
“天天骑。”
“那就中，骑自行车用脚蹬，骑摩托加油门就行。”吴主任一边说，一边将司机喊了过来“你推辆新车带牛同志到学校操场练练。”
窗户纸一戳就破，练了两圈儿，牛鑫就停下了。
午饭选在了清真饭店，除了没有猪肉外，该上的拿手菜全上了。
“牛哥，你把家底一下抖搂光了，今后我找谁完任务？”小卞不善酒，每次虽然只喝一点点，脸蛋就红扑扑的了。
“找我呀，”牛鑫说“这次存的是稿费，你嫂子当家呢。”
“牛同志，你看这样行吧？走时我给你本存单，趁现在活动没结束，帮我们拉点存款咋样？或者干脆给我们当代办员。”
“代办员我不干，会得罪农行信用社。不过，用奖品吸收几笔没问题，老百姓讲实惠。”
“好，就这么办，”吴主任和牛鑫碰杯干完后，冲司机说:“你先吃，吃完把百货公司的130开到营业所，下午将牛同志送回去。”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