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园的湖
陈红/文
1
再一次震撼于金台园的美，是看到同事拍的一组照片时。
这是冬天的金台园，园中心的一汪湖水却未结冰，依然温情脉脉，只是不见了那可爱好客的金鱼。她就像一个妙龄少女，虽着冬装，但面庞依然生动，青春依然跳荡。
夕阳的余晖洒在园中这小小的一方湖面上，闪耀着五彩缤纷的波光。这时，我仿佛从这组照片后看到了另一幅景象：一阵风吹过，本已不肯安静的湖水喧闹起来了，数十上百条攒动的金鱼，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这些鱼儿和波光粼粼的湖水演绎着一首永不停歇的乐曲。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金台园、见到园中的湖。屈指而计，已是11年前夏天的事了。十多年里，园中的野鸭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湖边花圃里的花，已摇身成为装修漂亮的玻璃花房中的“新贵”，享受着近旁咖啡座上欣赏的目光；我也由业内新人，成为年轻同事眼中的“前辈”。
日子像鸟一样扑棱棱地飞过，洒落一地的是岁月的点点光辉。
我大约是个怀旧的人。每每看到沉淀着童年记忆的黑白电影时，就心动不已，思绪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一直珍藏着朋友写给我的那些已发黄的书信，那些磨破了边的贺卡和贴有学生时代照片的纪念册，珍藏着那些曾经的过往、年轻的记忆。
我常常会把一些信翻出来，坐在满是阳光的窗前，随意翻翻，温馨而惬意，冬日的阳光，亲切而慈祥。从那些泛黄的纸上，我好像感受到了写信人的体温、呼吸，甚至嗅到了写信人当年的稚气、傻气，看到了那些蕴藏着蓬勃生机和青春才情的年轻模样。
记忆的花瓣一如美丽的旋律，会一直流淌在我心里，一直美妙在我的生命里，陪我走过每一个现在。
2
日子一天天过去，金台园的湖就这样清清澈澈地流淌于我心间。我爱上了这喧嚣闹市里难得一见的湖水。
这湖水和这有着美丽名字的园子，伴我走过了那些新手入行、压力山大的日子。有多少次，我漫步在湖边的鹅卵石小径上，和小鱼、野鸭悄声说着话，感受着那醉人的温馨。于是所有的烦恼、压力都远远退去。湖水静寂无声，唯有周围的万家灯火还闹着。
这个冬日，我又感受到这汪湖水的清澈明净时，思绪也一点点弥漫开来了。
眼前的美好似曾出现在我难忘的童年记忆里。小时候，我家就在母亲工作的小学校里。学校东面有一方碧光粼粼的池塘，塘边有许多柳树，一到春天，满树翠绿，柔枝款款摇曳，深情地撩弄着自己在水中的倩影。夏天的晚上，蝉声喧闹，荷香阵阵袭过，沁人心脾；清风徐徐吹来，把收音机里无线电波的声音送出很远。
“爸爸，快看！金鱼儿！”同事天真活泼的小女儿充满稚气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大片的金鱼迎客般涌到我们这儿来，追逐着小女孩掷下的面包屑，原来它们一直藏在那平静下面。
湖水一时间欢腾起来了，或许她也读懂了我们欢欣的眼神。
是啊，整日穿梭于家事和工作之间，看到的是一个个急匆匆赶路的身影，听到的是纷繁杂沓的人声，感觉迟钝了，脑子混沌了，整个人也都要麻木了。
曾多少次怀想，凉风吹来，晴碧的天幕下，和童年的小伙伴一起走过魂牵梦绕的那方池塘。
眼前这湖水多像记忆中的那方池塘啊！于是，那渐渐远去的浪漫和纯真，霎时被这湖水激活，变得明澈了。
3
又一个冬日的下午，我信步来到园中小湖边，却不知道要具体做什么，或者要寻找什么。
湖面上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非常平静，一如我的心情。虽然是在寒冬，但天气很好，阳光柔和得如同圣洁天使的眼神，婆娑地洒在脚下的小径上。
一个小女孩在湖内侧的小树林里玩耍。
一片树叶飘飘悠悠地落下，小女孩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吸引了过去。她小心地捡起树叶，仔细地瞧着。也许她想起老师说的话，秋天是金色的，但现在是冬天啊，也许，这片小小的叶子会带给小女孩许多美好的幻想吧。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她很漂亮。
我知道，就在这片片飘落的树叶中，小女孩会不知不觉地长大；长大了的她会不会像有些大人那样，淡忘了童年的美好……
眼前到处是荒落而枯的树叶，花树都光秃秃的。但我知道，生机就积蕴在这枯叶和光秃下面，并且会在约定的时候勃发出来。于是我的心里涌起了“四面荷塘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句子，尽管湖还在冬天里小睡。
湖面仍是那么平静，夕阳斜射到湖畔的亭子和回廊上，色彩斑斑驳驳，很柔和，很美丽。
这美丽会一直陪伴着我，养我的眼睛，滋润我的心，斑斓我的梦，挽留我的青春。
这美丽的金台园中的湖，也终将成为我美好回忆的一部分。
（来源：《散文选刊》2023年第2期 | 陈红/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