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邋遢”其人
文/王发国
上世纪七十年代,高中毕业后的祁连,积极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毅然回到了养育他成长的家乡,成为一名正宗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成了他生活中的自然规律。祁连自幼聪慧,只是人长得不太俊俏,干起活来不那么利索,生产队里的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再也恰当不过的外号叫“邋遢”。关于邋遢之词,词义释为了不整洁和不利落。
别看邋遢在衣着打扮和干活方面有点“邋裡邋遢”,可他人邋遢头脑却很精灵。在生产队里,他是一个能写会说的秀才,且打着一手双手算盘也蛮好,还写着一手好看的毛笔字。队里的人逢年过节和婚丧嫁娶,少不了请他写对联、婚庆贺词、追悼祭文等。后来队里的人说他是个有文采的能人,选他当上了生产队的会计。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特殊年代,你既不能和地主富农这些资产阶级成份的人打得热火,又不能得罪无产阶级的贫下中农,当生产队的干部,如果立场不坚定,思想不明确,终会遭到众人的诽谤和谴责,甚至会丟工作,严重一点还会挨批受斗。
说起解放初起农村的家庭成份,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都不太了解,什么是地主、富农、贫下中农?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以后,全国实行了第一次土改运动,把拥有大片土地且常年使用长工并靠土地收租子的大户人家定为地主,有土地且使用短工的富户定为富农,田少和没田耕种靠打长短工生活的农户定为上中农和下中农,简称贫下中农。这样就形成了剥削和被剥削、压迫和被压迫的两个阶级,一个是资产阶级,另一个则是无产阶级。土改运动中将地主富农拥有的大片土地归公后划分给没有土地的农民,实行了家家有田耕,人人有饭吃的新社会,彻底瓦解了人与人不平等的社会状态,在全国上下掀起了共同建设新中国的热潮。
凑巧,邋遢祁连在这方面,最终还是栽了个跟头。原因是生产队里有个地主成份的社员,旧社会曾上过师范,是山乡公社有名的文化人,和邋遢一个生产队。为了能更多地学些知识,邋遢利用农闲时间隔三差五偷偷往这成份不好的地主家里跑,因为他们只有一墙之隔。一来二往,一老一少的关系按当时人们的说法有点‘暖昧’,这也倒没啥大的妨碍和问题。人们只是议论议论,没有确凿的把柄。
有一次,这个地主成份的社员拾了个值钱的东西交给了大队,大队找到了失主后,失主感谢了这位拾金不昧的社员,大队也在全大队的社员大会上表扬了这位社员。于是,邋遢以“拾金不昧的好社员”写了一篇报道,被县广播站和报社播出刊登。但也有好事者给邋遢祁连扣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和地主阶级同流合污的帽子,说邋遢祁连阶级立场不坚定,社会主义思想不明确,为地主阶级歌功颂德,宣扬资产阶级思想。在众说纷纭中,邋遢祁连不得不辞去生产队会计,下地干起了繁重的体力劳动。
一九七六年十月粉碎“四人帮”后,文化大革命随之结束,停止了十年的高考也逐步恢复。不甘心落伍的邋遢祁连,经过复习考取了民办教师,被分配到山乡一偏僻的小学任教。邋遢祁连居住的山乡山大沟深,交通闭塞,经济落后,出门不是上山就是爬屲,吃水全靠牲畜驮拿,人们的生活水平相对低下。邋遢祁连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时常写点新闻类的稿子,当然也有文学类的。豆腐块式的作品见诸报端,还被多家媒体聘为特约通讯员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八十年代初,邋遢祁连除新闻类的几篇作品受到新闻部门的表彰奖励外,他的文学作品“家乡流淌的的那条河”被地区《沙枣树》文艺刊物刊登后,反响很大,文笔也很实在,乡土气息浓厚,继而又被区文联评为优秀文学创作奖,并荣获获奖证书和五十元人民币的奖金。五十元钱的奖金,在八十年代来说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作品不长也不短,一二十行行,怎么就反响这么大呢?那时候,一年发上十来篇豆腐块大的新闻稿,少者一二十元,多则二三十元。可邋遢祁连的这文学作品第一枪就打了个响,名利双收,无不令人惊叹。邋遢祁连的文学作品获奖的消息似长翅膀似的,不径而走,传遍了整个山乡。于是,求教于邋遢的书信纷至沓来,忙的邋遢祁连不亦乐乎。从此,邋遢祁连有了一个新的外号“乡土文人”,至此,“邋遢”这个外号渐渐从祁连山身上慢慢消失。
正是这获奖的作品,邋遢的人生轨迹也有了转机。他结识了一位叫山花的姑娘,是山乡中学的教师,师范毕业生。是从山外县城调来的英语教师,人长的漂亮娴慧不说,也爱好写作,作品见诸报端。俩人也许是有着共同的爱好,一来二往,渐渐产生了感情,并许下了终身。可这事儿也曾遭到山花父母的反对,说邋遢一不是国家教师,二没有文凭,三又没端上铁饭碗。有人说邋遢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人说山花把鲜花往牛粪上插。归根结底,懒蛤蟆还是吃上了天鹅肉,那鲜花诚然也插到了牛粪上。因为牛粪有丰富的营养,而鲜花需要养份,有了充足的营养,鲜花绽放的就更加灿烂,更加耀眼。俩人在父母和亲朋们的责骂声中,最终还是结合到了一起。就在俩人举行婚礼的这天,邋遢考上大专院校的录取通知书也来了,真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也应验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名言。经过几年的大学深造学习,邋遢终于结业。结业后的他继续回到山乡任教。邋遢和山花共育一儿一女,高中毕业后兄妹俩先后考取了高等院校,毕业后各自走上了工作岗位,全家人幸幸福福,和和美美。

不懈的努力和奋斗,上苍总会赐于你丰硕的成果。邋遢带着一家走出了大山,居住到了山外的县城,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邋遢所在的山乡,也实施了易地搬迁,搬到了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浇灌着母亲河黄河里提灌上来的母液,生活水平有了明显改善,由贫困逐步走向兴旺。邋遢在教学生涯一干就是三十多年,真可谓桃李遍天下。三十多个春夏秋冬,邋遢历任小学校长,一中学教导主任、校长,学区区长等职,期间还资助过十多名特困户的孩子完成了学业,走上了工作岗位。邋遢还利用闲暇发表过好多有关教育体裁的小说、诗歌、散文、论文等,还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等。
退休后的他,莫忘家乡乡土文化的传承,致力于乡土文化的挖掘和搜救,还着手于“乡土文化的精神与魅力”,“乡土文化与扶贫攻坚”,“乡土文化的传承与挖掘”等文稿的写作和修订,有望在有生之年奉献给人们一本融知识性、文化性、科学性、娱乐性,趣味性为一体的乡土文化大餐,让乡民以饱眼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