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汉传奇(中篇小说连载之二)
作者:杨浩然.偶然
二、懒人抗旱
割倒麦子后，女人们就在自家场院里梳起麦子来了。她们细心的将麦子拢在左臂腕里，右手拢着麦秸往地上撞，待麦穗撞齐后用镰割下，再倒过来撞齐，然后用铁梳子梳麦叶，梳完麦叶后打捆、晒干留作苫屋用。
牛鑫见自己的老婆也在梳麦子，就说:“别梳了，来年咱换瓦，留麦秸没用。”便把队里分的大铡刀搬来，三下五除二把麦捆全铡了。
中午日头毒，摊在场里的麦穗不一会儿就干了。牛鑫套上碌碡就转起了圈儿。待压好、扬净后，扛起半袋麦子就去了加工房，临走撂下一句话:“你去割韭菜包水饺过麦，吃饱了好抗旱种玉米。”
小勤一听丈夫主动提出抗旱种玉米，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应一声就去割韭菜了。
今年确实旱，开春至今就没下过几场像样的雨，幸亏麦子打苞时下了一场及时雨，才有了点收成，否则连麦季都过不成。
麦季，是一年中农人最忙碌的季节之一，就连学校都放假，讲究的是马快抢茬。夏玉米生长周期短，晚种几天有可能就影响收成，所以人人不敢马虎。这不，麦子刚上场呢，大伙儿就忙着挑水种玉米了。虽然地干的裂纹，一担水种不了几棵，但还是乐此不疲。正所谓“庄稼不收年年种”，这是老辈人传下的规矩。
小勤包饺子的时候，牛鑫就把玉米种泡上了。吃完水饺后，牛鑫说:“天太热，你去给兔子喂些水，我迷糊一会儿，别忘了太阳偏西时叫我。”
小勤提起水桶一边走一边嘟囔:“还抗旱呢？太阳偏西了才去，能种几沟？”
“咱种的快，一会儿就完。”牛鑫神秘的冲妻子一笑，就钻进里间打起了呼噜。
太阳偏西时，牛鑫挑着一担水晃晃悠悠来到了地头。炮蛋哥一见，就风凉上了:“呦，大兄弟，终于出山了哈。”
牛鑫没理他，对小勤说:“还是你扶犁，我拉。”说着躬下身子拉了起来，可地太干、太硬，拉了半天才犁出一道很不规整的沟。牛鑫干脆抄起蹶头刨了起来，待沟齐整后，提起一桶水就顺沟哗啦啦倒了进去。两桶水一倒完，沟里的水就注满了，牛鑫摸出一支烟点上，漫漫吸了起来。
一支烟刚抽完，沟里的水就干了，只见牛鑫端起泡好的玉米种顺沟溜了起来，溜完种子培土，一气呵成。
小勤和炮蛋站在一边看呆了。
“这叫什么种法儿，糊弄鬼呀？”小勤嗔道。
“老大，这样种不会也高产吧？”炮蛋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一声，挑起水桶气哼哼地走了。
崮乡人靠天吃饭，一不下雨，他们就慌了，便赶紧杀猪敬天、祭龙王。往年一敬一个准，可今年杀了两头猪，烧了无数纸线，磕了无数响头，启了两回雨，也没惊动老天，于是只能挑着水桶去抗旱了。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烤得大地焦糊，玉米苗蔫儿巴几的卷作桶状，用手一捏就化成了粉沫儿，可浇上点水，不一会儿又楞挣着爬了起来，这让人看到了一丝希望，便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浇啊浇。
牛鑫也浇，但只用一担水就把那沟玉米苗浇透了，剩下的时间依然看书。
这天中午，牛鑫正全神贯注地听广播，小勤说:“玉米苗都半尺高了，要再不下雨，我看移栽就是个问题，唉，今年的收成算完喽！”
“别荒，刚才广播里说明天有小雨，后天有中雨哩，下午我去把坑刨好，明天一早行动。”
果然，次日一大早，山后的乌云就压过来了，零零星星的小雨也飘了起来。牛鑫二话不说，挑起一担水就往地里跑，刚将水浇进苗床，小勤扛着镢头随后也到了。他嘱咐道:“待会儿我起苗，你负责往刨好的坑里栽，一墩两棵，记住留半窝儿。”
小雨虽不大，但一会儿就把他们的衣服打湿了。小勤顾不上想，就安丈夫的吩咐忙活上了。牛鑫起完苗，就帮着妻子一起栽，不多会儿就把二亩地栽严了。直到这时，两口子才直起腰来，用袖子抹一下脸，开始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来。
“有点儿稀吧？”小勤说“现在讲究合理密植，隔一棵加一棵都行。”
“这就是为什么一墩栽两棵的目的，”牛鑫说“这样既保证了密度，还能通风透光，肯定高产。瞧瞧炮蛋他们的吧，正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还阳呢，咱的是不是早就半尺多高了？有了这场雨，再撒遍化肥，情等着掰玉米棒子吧！”
两天的雨，给人们一下带来了希望。雨还未停呢，好多人就披着索衣到自家地头驻足察看了。当他们看到牛鑫的杰作后，一个个傻了眼。哦，玉米也能这样种啊？
天一放晴，地皮很快就干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草便破土而出，盖严了地皮。为了给苗子松土透气，也为了消灭这波儿草，人们纷纷扛着锄头涌进了玉米地。
牛鑫夫妇也来了。他们不光是锄了一遍地，顺带着还上了一遍化肥。乍一看，移栽后的玉米在烈日下有些蔫头耷脑，但太阳一下山，它们便齐刷刷挺直腰杆，盘根错节的疯长起来，在水份和化肥的助推下，没几天就蹿到一人多高了。当它们争先恐后地结穗扬花时，其他人家的才开始拔节呢。
夏天雨水大，地里的草跟玉米一样疯长。为了一年的收成，大伙天天钻玉米地，能锄就锄，不能锄时就用手拔。即使胳膊、脸被玉米叶子划出了道道血印子，被蚊子叮的满身是包也在所不惜。而牛鑫可没这么傻，他只骑自行车去了趟镇上，买回瓶百草枯兑水打上就完事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