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赤子299
299:下洞子遐想曲(九)
附件之四
年关记忆
那年春节,是我担任村文书后度过的第一个春节。说来也巧,大年初一,公社放影队轮到在梁家堡村放电影。那年头,全公社十三个大队,六七十个生产队,放影队轮着放,大约三四十天左右才能看到一场电影。能轮到在大年初一的晚上看一埸电影,应该算是十分幸运了。
我在村办公室忙于接侍友邻大队的领导,在大队木工场的空地上放映的露天电影《龙江颂》,也没顾上过去观看。
放影刚结束,观众退场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救命啊,我家军娃掉到井里去了……”
听到喊声,我急忙跑过去。一看喊人的人是我二嫂。我赶忙说:“别慌,二嫂,我来救人。”二嫂的公爹叫张希儒,是我秦家姑奶的女婿。我叫姑父姑娘。姑父生下两个儿子,大儿叫张文发,二儿叫张文明。老大在六十年代初期不幸病逝。这样,张文明的妻子,我一直叫二嫂。
“军娃,别怕,别怕,小叔叔马上救你”!我对着井口大喊。这是大队铁匠铺的一口报废的枯井。听到呼救声,铁匠师傳蒋志沲,徒弟闫国吾两人也急忙赶了过来。这口井以前是由铁匠铺在使用。后来三队在木工场的东北角打了一眼四五十米的机井,这样,铁匠铺的旧土井就报废了。土井并不深,大约有五六米,井里没有水,只有一尺多厚的淤泥。井口较宽,人无法下去。我在上边喊:“军娃,你往边上躲一下,我就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我“突”的一声,直接跳了下去。军娃冻的发抖,他不停的哭。上面两位铁匠师傅找到了井绳,忙把绳子放下来。我把绳子拴在张军娃的腰上,指挥上面的两位师傅,把他从井底慢慢吊上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无法上井。这件事惊动了大队书记岩学诗,还有学校老师任全有等同志。他们从学校里又找来了一根绳,从上面放下来。我把两根绳子连接起来,一只脚站在绳子上,双手抓紧绳子,指挥上面的人往上吊。吊一个百多斤的大人,毕竟不像吊一个小孩那么轻松。上面的蒋志沲,闫国吾,岩学诗,任全有等七八人,他们七手八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一寸一寸把我从五六米深的枯井底下吊上来。此时此刻,我真心感谢那几位把我救上来的恩人……。
稍后,我急忙用自行车驮上军娃上公社医院,为他做了全身检查,确认一切正常,才把他安全送回家。
这就是我这一生度过的一个惊心动魄而有充满青春活力的春节。 ——再后来,村上把这件枯井中救人的事迹报到公社,小学教师又把这件事写了封表扬稿件送到了县广播站……
那一年,我被评为敦煌县的“新长征突击手”,由团县委颁发了证书和奖章……。这是我一生中度过的一个特別有纪念意义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