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年情怀
陈学林
一说到过年,人们会立刻联想到喜庆团圆,张灯结彩,爆竹声声。而我 1997 年的春节却是一个人在火车上渡过的。
大年三十下午,我孤独地来到泰山站,这时的候车大厅已空当当,寥寥的几个人也多是接站的,就连平时的小贩和乞丐也不见踪影了。
下午3点乘上了开往哈尔滨的 1416 次列车,我所坐的硬座车厢还不到 10人,到天津已是初夕之夜,整个车厢也已只剩下我和乘务员了。我靠近车窗而坐,望着漆黑的夜色,望着远处不断划破天空的烟火;听着连绵不绝的爆竹声;思绪万千浮想联翩:想起了在农村老家拾柴放羊时吃不饱穿不暖的童年;想起了为考上大学而不分昼夜刻苦学习的中学生活;想到了参加工作艰辛坎坷 15 年;想到了刚上初中而遭家庭离异的聪明可爱的儿子;想到了10年前因无钱医治而去世的慈祥的父亲;更想到了悲惨去世还不到一年勤劳善良的母亲……这时我已经悲痛交加泪流满面。可能是泪水和咽唔声被乘务员发觉,她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微笑着走到我面前说:“同志想家了吧?这是我们列车长送给您的年夜饺子,趁热吃了吧。”我立刻站起,望着热情的乘务员久久没有坐下。
大年初一的早上,列车已驶过山海关,迎着晨光奔驰在宽阔富饶美丽的东北大地上,这也是我第一次踏上这方土地。我去的目的地就是 40年前闯关东而在黑龙江省浩良河镇定居下来的舅妈家。我望着被层层冰雪覆盖着的一座座山川、一片片森林,非常激动。上午还在工业重镇古都沈阳,下午已来到了汽车基地、影城长春。到达松花江畔的哈尔滨,已是大年初一的深夜。从这里再转乘去佳木斯的列车才能到达,初二的拂晓在浩良河站下了车,我踏着厚厚的冰雪几经打听才来到了舅妈家。
当我第一眼看到舅妈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舅舅 27 年前为公牺牲,舅妈从 30 多岁守寡一生,以她弱小的身躯将4个孩子养育长大成人。舅妈看到身材高大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我,高兴得嘴里不停地说着:“像大妹妹、像大妹夫……”接着又问:“什么时候到东北的?怎么没有把外甥媳妇和孩子带来?怎么不早来一天过年啊?”这我已无法回答,只是激动地流泪,舅妈也紧紧握住我的手不停地流泪。我心想:为了不给所有亲友添麻烦,才特意安排年三十和初一在火车上过年的。
春节前许多亲朋好友热情地叫我去过年:三个弟弟骑自行车到镇上叫我,还有姑家、老家村领导,以及好同学同事镇领导等。但我还是选择了在火车上过年,虽然我没有与他们一起过年,但我的心却紧紧依偎在他们身边。他们这种真挚的关爱始终温暖着我的心!
——写于2008 年春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