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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社会小说《北京的雪》
——欧阳如一
王长安和京开公司的人走后周子美和张奇回到董事长马汉的办公室，分管财务的老板娘张丽华和公司的法律顾问韩律师在，这是要做重大决定，马汉已经消了气，问：“你们看王长安是不是太霸道了？”
周子美知道老板对他一直有戒心，可他毕竟是公司名义上的二把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参与意见，笑笑说：“人怎么样咱们不说，关键是要把‘非遗’的事情办好，我和张总已经把您的意思跟那边说了，他们很快就会进场施工。”
韩律师参与的事情不只是法务，说：“原来说两千万就够了？现在又说要四千万，让咱们出两千万，会不会用咱们的钱那工程就够了？咱们可得掌握预算，把关质量。”
老板娘的脸色很难看，老板却显得很开明，说：“他不就是想多挣点钱吗？你们看张振庭这个人怎么样？”
张奇别看是“清华美院”毕业的，对建筑只掌握点皮毛，画画够用就行了，工程管理却不行，就每每听到老板夸奖京开公司的张总工，不无醋意地说：“他的所有点子都是为了王长安。”
这正是马汉佩服张振庭的地方，不但有水平，还对老板忠心，说：“咱们就缺这样的人哪。”
这显然是针对现在分管工程的张奇，韩律师说：“咱们的工程原来是顾总管，现在是张总管，您要想把那边的张总工挖过来协助张总也不是难事，他的工资在那边已经很高，可在咱们这儿却不高。”
老板娘的脸色这才好点，她是心疼钱，马汉刚才又答应出去两千万，说：“张奇可以去管行政，也让我轻松点。”
马汉感觉张振庭与王长安的交情不会是多给点工资那么简单，问：“你们看宋雨怎么样？”
张奇刚才还挺郁闷，现在却笑了，因为想起了她那羊脂球似的身体，说：“情商高、善交际，王长安在咱们这边全靠她一个人，挖过她来咱们就不用再和代理公司合作了，每年能省下两三个亿。”
老板娘训斥自己的侄子；“你就是只看到进，没看到出。”她知道马汉又许给那女人一大笔钱。
马汉也用眼睛暗指一下周子美，意思是：“多嘴！”这只是他们姑侄之间的秘密，挖宋雨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周子美知道，说：“任何一件生意都是社会大分工，钱不能光咱们自己挣，只是我也像王长安，不能跪着挣钱。”
老板娘说：“我见过的乙方多了，没一个像他，还敢给甲方气受。”
韩律师说：“不是讲好了双方要签个补充合同？这回得把他们的毛病板过来。”
马汉苦笑道：“我哪里敢那么想？只是他们会挖空心思研究怎么在合同上算计咱们，咱们也得把这件事儿重视起来。韩律留下，你们散了吧。”
与此同时，王董事长也在召集张振庭、宋雨、宗律师谈话，问：“你们觉得马汉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宋雨摆弄着手上那只绿汪汪的翡翠手镯，它相当于一台五百多万的劳斯莱斯魅影，虽然不太实惠却能让北京的老板们都惊掉下巴，只要识货他们就会识人，她就能给自己开出更高的身价，这不，又有人要送给她一台六百万的劳斯莱斯库里南，想想心里就激动，她说：“马汉还是知道王总您在北京代理行的地位，咱们公司的价值。”
这夸奖很到位，王董事长向宋雨伸了一下大拇指，问：“你们看周子美可不可用？”
宋雨说：“他真敢替咱们说话，也真是个人才。”
王董事长说：“他是个讲究社会公平的人，不会因为马汉给他的待遇高就不替客户说话。”他说完看看他的属下，意思是：“你们都跟他学着点。”又问：“张奇这个人怎么样？”
宋雨听老板这么问好像做了亏心事，粉白粉白的胖脸立刻红作一团，说：“你们看着我干嘛？我不就是为了执行王总的任务陪他去过一次欧洲吗？他贪财、好色、胸无点墨、还自作聪明。”
王董事长指着宋雨笑了，意思是：”你行，不为情所动。”为了缓和和张奇的关系他曾出钱安排他们俩出国旅行，原来说好各自带着自己的配偶，结果从报销的机票上看他们俩都没带配偶，虽然一路上开得是两间房，却不能他们俩排除睡在一起，这让他在道德上有点愧疚：一是这等于他也使用了女色，这在周导这个基督徒看来是决不能容忍的；二是让宋雨付出太多，当然，这对她也只是随便玩玩，算不了什么。安排工作说：“宋雨，你得和马汉、张奇进一步搞好关系，当好两家的桥梁。宗律，咱们俩研究过的那份合同我还得看看，别再把马汉给惹恼了。振庭，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人主抓世界之花公寓和‘非遗’的装修，咱们得把马汉那两千万花好，当然，他那两千万不够，我还得再出两千万。”他说完自嘲地笑笑，因为他这句话说得很不自然，连他自己都不信，他用那个人就是想再从马汉那两千万上省出点来。
在世界之窗董事长办公室，屋里只剩下马汉夫妇和韩律师，马汉说：“你们看到没有，周子美专门向着外人。”
他夫人说：“咱们给得再高，也没有客户加在一起给他的多。”
马汉说：“韩律，宋雨的事儿就交你办，我不能让王长安挣了我的钱还给我上课。”
他夫人酸溜溜地说：“全北京没有第二个有你大方的，代价也太高了，一台库里南，六百一十多万。”
张夫人的话把韩律师给惊到了，看来这东家真是个赌徒，做什么都不计后果，说：“倒不如把张振庭挖过来，他掌握那边的机密比宋雨多，不用花那么高的代价。”
张夫人眼睛里流出泪来，说：“韩律，你不知道我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节俭，朋友们都到三亚过年，就他说那边太热不去，其实是舍不得住酒店的钱。”
韩律师说：“那台车最好让宋雨开着，得等把房子卖完才能过户。”
马汉也在为自己答应得草率后悔——他只开着一台三百万的奔驰迈巴赫，就感觉在那小女子面前矮一截，说：“我已经告诉她别开车上班，让‘京开’的人看见就不好了。”
在京开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王董事长又认真看过一遍合同，说：“宗律你说得对，有些仗不用打就胜了，只要签订了对咱们有利的合同。”问：“宋雨最近开了台劳斯莱斯库里南，要六百多万，我开的车才一百五十多万，她一年的工资加资金才一百多万，哪来这笔钱？”
宗律师说：“可能是她男朋友送的吧？您影视公司的女一号都舍不得买这种车。”
王董事长说：“章子怡也不过如此，她真让我们代理行的女性扬了眉，吐了气。”他的语气中不无讽刺。
宗律师说：“您不是想换将吗？得早换。”
王董事长恍然，说：“不会是老马给买的吧？他真是穷大方，看样子我得把徐铁鹰早点弄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