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家庭带来希望与欢乐。
她是玲珑。
那是1952年农历7月的一天,这时已接近暑假的尾声,玲珑降生在一位中学老师的家庭。她的出生给这个忧伤家庭带来了希望、喜悦与欢乐。
玲珑妈妈说,她不是头生头长的第一胎。在她出生前,父母曾经生育过一个儿子。就是说玲珑原本是有哥哥的,而且哥哥长得很可爱,全身皮肤白皙,长方形的小脸白嫩,五官端庄,十分秀颀,像半岁婴儿一样灵性可爱。然而,她哥哥的生命却很短暂,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仅仅存活了七个月,因为生病不慎药物服用相反,而夭折。玲珑却是在哥哥夭折一年之后出生的,所以,玲珑与哥哥失之交臂,不曾谋面。
玲珑妈妈还说,她的哥哥是个早产的婴儿。妈妈在怀胎七个月的时候,一天中午,在家中土楼上,用芦苇席卷缝大包的木耳包,因活儿儿没有干完没顾上做午饭。这时玲珑父亲因肚子太饿,与她的母发生了口角。他脾气大发,用手一推,竟不慎将玲珑的妈妈,从两三米高的土楼上推滚下来,摔跌到楼下地面上。身怀六甲的妈妈被摔坏了,她肚子痛疼难忍,鲜血从裤管流出来了……,妈妈早产生下了玲珑的哥哥。
这个早产男婴在母亲体中仅怀胎七个月,他早产生下来侥幸活着,但他体较弱多病,常常整夜哭闹不休。父母却不知道这个婴儿是得了什么疾病,也没办法给他治疗。当年,乡下没有医疗条件,婴儿有病,大人都束手无策,只能凭天由命。
那个时候,新生儿存活率很低。常有四、六风、七天风、脐带风等等,这些都是婴儿出生后的危险期。有的婴儿生下来四天死亡、有的六天死亡、还有七天死亡等。这些症状都是初生儿患上破伤风而死亡的。初生儿如果平安渡过七天,就闯过了危险期,进入了安全期。婴儿活到七、八个月,一般就不会有死亡的危险了。然而,玲珑的哥哥逃过了“四六风”和“七天风”,却还是没有逃出死神的魔爪。
有天夜里这个男婴哭叫不止,妈妈把婴儿放在炕上,去给孩子倒水准备喂药。婴儿在床上大哭不止,年轻气盛、心情不好、脾气爆燥的父亲,见孩子总是哄不好,哭得不停,吵得他心烦意乱,他忽然一脚把婴儿踢到了墙角,把孩子吓得哭地更惨了。妈妈见此情景顿时大哭豪啕起来,一把抱起孩子,母子哭成一团。
不久,在县城中学教书的玲珑爸爸,他突然被调动到外县的城关中学工作了。他去了新的工作单位,距家干里之遥,这个男婴只能依靠玲珑母亲一人照顾了。
玲珑父亲工作调动不久,这个男婴,又一次患病。这一次是拉肚,他的小屁股不停拉出褐色水状液态粪便。母亲不懂得孩子患了什么病,她连忙求助孩子的爷爷救治。玲珑爷爷是个初学的半米医生,他说,孙子拉稀是肚子了受凉,他给开了三付温热性的中药暖暖胃肠,服了汤药就会好转的。谁知玲珑妈妈给婴儿仅喂了一次中药,这个婴儿拉稀非但没有止住,反而加严重。他的大便由褐色水状物变成了血红色的液态物。这孩子拉血了,他停止了哭叫。他永远闭上了那双可爱的小眼睛。他一动不动了。原来这个男婴是受热而拉稀,可他的爷爷却误判,用热性药物来治疗。哎!这是不是火上浇油吗?这个可怜的小命就是这样被折磨而死的。
他仅仅活了七个月,却饱尝了人间的疾苦与灾难,他就这样凄惨地离开了人世。
男婴夭折不久,玲珑的父亲来信,要求她的母亲带着孩子迁居爸爸工作的地方去。这样,爸爸休息时间也可以照顾小孩。他哪里知道他的儿子已经离开了人世!
那是1951年春天,玲珑母亲怀着悲伤心情来到男婴的小坟墓前告别。然后,她离开这个让她悲哀与心痛的地方,前往丈夫工作的地方去了。
他们夫妻相见后,丈夫第一句话就问:“娃呢?咋是你一个人来了啊?”
妻子说:“我把娃送人了!”
丈夫生气的问:“谁让你把娃送人了?你把娃送给谁了?”
妻子答:“我把娃送给大嫂了,她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我把儿子送给她了!”
丈夫非常生气地说:“就是怕你一个人带孩子辛苦,才叫你来的!你为啥要把娃送给别人呢?”
玲珑妈妈已经泪流满面,不能继续编造谎言,避免丈夫伤心。她忍不住大哭起来,说:“如果我真是把娃送给别人了,你以后还能再看到你的儿子的!可是,你已经永远看不到你的儿子啦!他,死了,快一个月了,哇——!”
丈夫接着问:“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子为什么会死?”
妻子说:“儿子又病了,拉肚子,吃了他爷爷的中药后,拉的大便变成红色的血水,他就这样断气了!”
夫妇俩人千里迢迢相见,原本应该是皆大欢喜,却没有想到二人见面后,却是抱头痛哭一场。
这时玲珑父亲后悔起曾经的对不起这个儿子的事情来!但已悔之晚矣!从此,他们都精神崩溃,生活失去了信心。
玲珑父亲为什么总是脾气暴躁,曾经发火做过那样可怕的事情呢?因为1950年,玲珑爸爸已在西北大学就读大学二年级了。由于家庭成分高,他不能享受公费读书,而失学。他回到家乡求助家里资助学费,他能够继续读完大学,然而继母,非但不给学费,支持他继续读完大学,反而因此分家,把玲珑父母俩人与年迈的老祖母撵出去分居。他们祖孙三人更是拿不出来分文学费,支持他读完大学。所以,他大学肄业,辍学在家里务农。
这段时间,玲珑父亲的心情很坏,常发无名之火。他经常烦躁,脾气火爆,只能冲着妻子和孩子撒气。如今他失去了可爱的儿子,才悔恨当初,后悔莫及,但已悔之晚矣!
不过从此,玲珑父母却恩爱如初,相依为命。
不久,玲珑妈妈身怀有喜,她的父亲非常高兴,常买营养品为妻子滋补身体,孕育胎儿。
1952年暑假,玲珑爸爸要去参加地区所在地举办的暑期教师学习班。就在这个时候,玲珑母亲独自在家里分娩。在贤慧房东大嫂的帮助下,她快速去医院请来接生医生,于农历七月初九的半夜子时,顺利产下一个千金宝贝!
孩子出生一周后,爸爸才结束教师会。他回到家里,看到初生的女婴,心生欢喜。这个女婴一扫他心中沉积的失去儿子的忧伤。爸爸给她取名叫玲珑。
玲珑来到这个家庭给父母带来希望,带来欢乐与幸福!玲珑被父母视为珍宝贝,父母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闪失,因此小心依依地照顾、呵护着新生婴儿。
玲珑爸爸再也不像从前那么暴躁、鲁莽、冒失地对待孩子的哭声与吵闹。他每次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抱起小玲珑亲昵,然后,拿出新买来的玩具或好吃东西,给孩子吃、玩,尽量满足孩子的欲望。
玲珑幼童时也是泡在蜜糖罐子里的甜蜜蜜。她的童年充满了幸福与欢乐,这些往事常常引起玲珑对幼儿快乐时光的回忆与怀念!
玲珑常想,她只所以一生下来就这么幸福、幸运,都是因为有那个早早夭折,未曾见面的哥哥,用生命做为代价,教育了父母要善待儿女!
所以,一次回到老家,玲珑要求跟着妈妈去看哥哥的小坟墓。但是那个小坟已夷为平地。母亲站立在那里泪如泉涌,惋惜怀念可怜孩子短暂的生命。
玲珑也伤心起来,她想如果还有哥哥该有多好,前面有长子遮风挡雨,保护关爱该有多好!然而如今她却是老大,要帮助父母去照顾许多小的弟弟妹妹,分担很多家里劳动,于是她和妈妈一起伤心流起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