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屈原
文/刘召龙
屈原刚刚吹灭了火烛将要睡下,便听见一阵猫在窗外呜呜地嚎叫,不多时就使他听得发烦。他用脚狠狠地踢了几下床板,最初还有些效果,后来那猫大约也是习惯了这并无作用的恐吓,就不理他了,呜呜咽咽的竟自乱叫。他又不敢大声去赶,唯恐惊醒了这美好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半盏茶的时间,外面声音渐渐平静了;他也拉了拉被子准备躺下。
忽然,扑通一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黑呼呼的阴影儿从屋顶轰然倒塌了下来,惊得他又猛地睁开了眼,恍然间已经有了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待得屋子不再晃动,尘土渐渐散去,他开始抬起头来细细地张望,暗道可笑,原来自己已失足跌落下床榻了。
桌子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外面约是酉时左右,东方的天气还没有发白,月光闪躲在杉叶之中透出些许的光亮,被夜色凝结的露珠映射出一丝圆润的光影来,让人忍不住要摘下一颗握在手里好好把玩一番。但屈原并没表现出又兴趣的样子,经历了此前一番惊吓之后他丝毫都没了将要睡去的意思。
那只猫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门前,止不住地嚎叫,且伸出了爪子在门上挠了又挠。刺耳的赫赫声使他觉得心里发堵,一阵烦闷涌上心来,堵得他嗓子难受,不由得发了疯一般下床“砰”地将门推了开来,一脚将那可怜的家伙给踢到草丛里了。
但那家伙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一阵呜咽之后依旧在努力的挠着门,不一会儿木门上便多了几道深深地抓痕,任凭他将被子蒙在头上也挡不住那挠门嗤嗤声的入耳。
他又觉得它可怜了……
“你在干嘛?”女人看来也被这喧闹给吵醒,很奇怪地盯着他,然后伸手轻轻将他从被子里揪了出来,像是对待一个婴儿一般地耐心。
“猫,快睡觉吧”他不耐烦地拍了拍伊的手,想要哄伊睡下。
伊并不为所动,轻轻踮着脚挪下了床来,他瞪大眼睛看着伊的动作,仿佛随时预备着一片黑影会尾随着木门的打开,而冲将进来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撕得粉碎一般,手也不由得轻轻拉了拉伊的裙角。
“吱~”门打开了,她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那猫一挣便脱离了女人的怀抱,一阵尘土呛得他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屈原刚要伸手,那猫却被女人紧紧抱在了怀里,连头都不台,伊笑了,他也跟着嘿嘿嘿地傻笑。
不知多时,天终于亮了,当屈原红肿着眼眶踏出屋门的时候,东方还没有露出阳光,那猫抬起头的时候胡须上还挂了些新鲜的露珠。屈原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傲气支使得它在外面将就了一夜,而它明明就可以钻进屋子睡上一觉的。他将手撑在了眼前,刺眼的光亮使他眯起了眼睛,目力所及之处,丝毫不见有使者前来的影子,看来王果真没有派人来接回自己去。
他终于决定自己该去殿上走走了。
他就这么径自向前走,一个孩子突然跑过来,抓住他的手狠狠地搓了几下,像是在搓弄一块顽固的石头。屈原刚要发狠,似乎终于看清了撞他的人的摸样,那个孩子。似乎对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犯下了“大忌”,只是在低低地压着声音说:“屈大夫,王被俘虏了,你快逃命去罢!”说完撒腿边便跑开了。屈原一愣,待到想细看的时候,孩子已经踪迹都不可寻了,只有树林的那一头的露珠在闪出各样的光辉,依稀看去,只留下一个影子被拉得极长。
他并没有太在意,觉得这是孩子和自己开了个玩笑。但是马上屈原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宫里果然都乱糟糟的成了一片,他预觉到将有巨变降临,他们便都是焦躁而忍耐地等候着这巨变的。
王果然没有回来,他的儿子正得意洋洋地坐了他的位子,四周伫立着一群大臣都显出骄傲的神色来。
“屈大夫远在汉北,今日未召而回朝,可有要事?”王看着他有些戏谑和嘲弄,多年的人质生涯让他有些精神错乱的了。
昨夜里的梦还没十分清醒,王又惨遭此不幸,屈原正迷茫着不知所终,所以并没听清楚台上那“坐着的”在问自己什么。
“啊哈,啊……对呀……啊哈哈……”他一直在努力的打着哈哈。
“哦?”王稍愣:“那你说来听听”
“王,他是个疯子!”靳尚的脸色并不好看,嘴都跟着一抖一抖的,他刚刚被封为上官大夫,并不想因为屈原闹得位子不保。
“一群猪猡!”靳尚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一不小心咬破了嘴角,似乎在恼怒着屈原并不会看新“王”的脸色。
屈原有些失望和彷徨,眼睛直勾勾的扫了一遍四周的大臣,他们都用袖子捂住了脸。王冷冷的哼了一下,冰冷的气体从他鼻子里哼了出来,直呼到屈原的脸上。屈原知道“猪猡”是骂人的词,但是他并没有过多的动容,甚至并不认为他骂的是自己。终于,他记起王问的什么问题了。
“啊……王亡走与赵,赵不纳……”屈原在尽量回忆他这几天搜罗的新闻。
“赵既不纳,足明其心,而子兰……”
屈原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微微侧了侧身子,这使得自己能把子兰看得更明白一些。他对此人并无好感,虽子兰是王的稚子。他并不知道子兰已经被封为令尹了。
“而子兰心稚……”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再说了,因为台上新的王脸色已经变得青紫了。
果不其然,他又一次遭到流放,这一次是到了江南。
自从来到了江南,他就很喜欢做梦,欢快的抑或是压抑的,但是昨晚的又与别时的不同了。果然,他又吓得从梦中惊醒了起来,恍然看看四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一条狗,人怎么会变成一条狗呢,这大概是在梦里。可他确实变成了一条好大的狗,就那么耸立着,宛如一尊雕塑。这感觉很畅快,也很满意自己的一身华丽的皮毛,就那么威严的半蹲在地上,仿佛自己有力的双爪能撕碎一切阻挡一般。
从浑厚的皮毛下抽出一根烟点上,麻利但稍微有点儿哆嗦的塞进嘴里,吐出的烟雾气有一种仙境般的感觉。但是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一股阴冷气息给破坏掉了。一股阴气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直觉让他觉得身边似乎潜藏着一股危险。刚要回头,一道黑影“嗖”地穿过他的身体,直扑进墙壁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害怕极了,身子也没有动,就那么一直的僵硬着。
……
他知道自己躺在床上,也明白过来了自己似乎还是一个“人”,但是它还在那里竖立着,两个人(或者一人一狗)都还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他喉咙里一直在发出压抑的“呜呜”声。那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穿越一切阻碍,化作一滩涟漪向四周飘散开来。那狗看了看他——他感觉像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在穿过久远的时空来看自己——头也不回的跑了开去。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我生之多艰……”
终于,他发出了这一句跨世纪的悲悯来,他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不由得点上了火烛,刷刷几笔记录在了草纸上,但是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将“我”狠狠地勾掉,换上了“民”,这回对了,他很舒服,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
地上一群蚂蚁在艰难地搬运着大过身体几倍的食物,这很容易的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屈原弯下腰来仔细地欣赏着。
“前面可是三闾大夫屈原?”
他愣了愣,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他了,不由得直起了身子,将注意了转到了问话之人身上。
“屈大夫何以至此呀”
屈原撇头一看,是个渔人,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吟道: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余生之多艰。
余无智而好于君王兮,谗余身之江南。
濯余心于烈焰兮,趋余目之风沙。
以余心之不善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羞无利齿以为辨兮,指九天以为正。
长太息之于志洁兮,故弃身之汨罗。”
说罢,他将酒壶扔进了江里,眼看着水壶“噔噔”的冒了几下泡就沉到了水底,扭头就走,终于毫无留恋了……
作者简介:
刘召龙,菏泽青年作家协会签约作家,西部计划志愿者,医生,现服务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31团,曾荣获“当代大学生文学大展赛”诗词类、小说类优秀奖,“中华情诗歌散文联赛”诗词类银奖,第三届“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大赛小说类一等奖 等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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