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杯”全国征文】河南王信民|烟云一梦（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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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一梦

文/王信民

阿德一江南人，他个儿不高，一副精瘦的身板，做起事来比婆娘还把细。

发迹之前，他在北方一家厂门口旁，给客户刚买的小轿车，包包沙发座椅或给玻璃贴贴膜什么的……往大了说，也还算个搞装潢的小老板。

一天，小店来一位看风水老先生，遇见阿德就行拜大礼。先生说：“您不是凡人，命里有财啊！”这人从店铺的位置、环境，察觉到这儿是一快“风水宝地”。而后，他又故弄玄虚讲了些，诸如一命、二运、三风水之类的话。

阿德掌柜算遇到了贵人，按先生的说法，这地段如果能拿下，花点人情钱实为不多。只是原先设定的志向低了点，人往高处走，鸟奔高枝飞……

是啊！如盖一座耸立的高楼大厦，酒店、客房、卡拉OK、卖车、装潢……他似梦中醒来。

可没那多的本钱怎么办？先生把话说得透透的，只要地皮搞到手，项目立下来，钱不是问题，有的是金融大佬会上门帮你筹钱——说白了，不就是在几张纸片上签个名吗。

“大师不愧是大师，你说的太有道理啦。”阿德情绪有点小激动，随即吩咐人送先生了一个888元的大红包。并夸下海口：“先生神机妙算，如能给小店带来此财运，定会重金酬谢。”

起先，阿德猜想顶多花个二、三十来万就能摆平此事，可万万没料到，所有门槛要过的话，没有个五、六十万，休想打发各路门神。

那一段日子，他隔三差五设宴款待各路大侠，吃的是山珍海味、八珍玉食。他心里头有数，啥东西值钱才吃啥。

没过几天，阿德在一家豪华酒楼，荣幸地邀请到批地的主管大人。局长好像已猜透他的别有用心，板着脸只允许上四道菜：“醋溜土豆丝”，“小鸡炖蘑菇”，“酸菜雪肠”，“猪肉炖粉条”。无奈，阿德小掌柜也只好遵命行事。

正当酒席要散时，包厢外忽然传来拍卖名人字画的喊叫声：“XXX画家的山水画，起拍价35万，XXX大师的字画，起拍价21万……”阿德一口气拍下三幅名家作品，赶紧地差人塞进局长车子的后备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几个月后，阿德给落成的楼盘（16层），取名为“大江南酒店”，响亮，大气！魂牵梦萦的家乡情，给了他太多太多美好回忆。

从此，阿德小掌柜摇身一变成了阿德大老板。也许是树大招风的缘故，那些个“权豪势要”，“虎豹豺狼”之人，时不时地会将恶魔般的手伸向他。

久而久之，阿德老板扔掉的冤枉钱不计其数。钱，在他看来，就是阿拉伯数字，也是冥纸。听说当一个什么“委员”，只用花个十几万，他立刻舍财“买官”；听说去澳门赌城可以尽情潇洒的耍钱，他满满装了几麻袋钞票，乘着飞机，飘来飘去。

这年头像他这样儿，一夜间由一平淡无名小人物，蜕变为千万富翁的大亨，还真不多见。

但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他糟践钱太出格了，以至于公司财务报表，月月收支难以平衡，他只能干起害人又害己的事。

有一回，他从厂家拿一批货，模仿同样字面票据，竟开出数张100万元的虚假汇票。如遇到汇票到期，账上余钱不足，就把酒楼产权证伪造成几份，分别抵押出去。

或“学识浅薄”，或“水土不服”，或“命中注定”……在混浊的污泥中，他越陷越深。

一个冰冻三尺的夜晚，在阿德老板艰辛打造的“大江南酒店”顶层，人们发现了他。他紧闭双目，凄凉地“走”了……至于说为何走啦？有多种猜测。有人说，阿德要犯事了，很多人怕受牵连，提前送他走的。还有人说，阿德欠下的人情债太多了，无脸见人，自己走的。

出殡那一日，来了许多人送他，买路钱撒了满满一地。

三、四天过后，那一位只吃四样菜的局长大人也被隔离审查。很多人风言风语，说风水先生是局长他二舅，卖字画的是局长他亲外甥……

前不久，有人在偏远的一座小县城餐馆吃饭时，发现门口跪着一衣衫褴褛的乞丐，脏兮兮的手里捧着一只烂碗，长得跟阿德大老板一模一样。

作者简介：王信民，男，开封人。经历过：工、农、兵、学、商。现退休在家找点事做，就喜欢上了写作。在《今古传奇》《中国乡村》等刊物发表过作品并获奖。2022年至今有多篇作品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