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麻子的死亡之谜
文/龙启金
云星镇有一个村庄,名字叫做红木寨。红木寨坐落于一个山洼里,它的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是几百米高的悬崖峭壁,唯有西面有一条公路与外界相连。
这日傍晚,晚霞宛若被烈火燃烧似的血红。易麻子双眸迷离,哼着他人听不懂的曲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公路上,不时犹听到村民调侃他的声音:
“哎哟,麻子老弟,又多收三五斗了!”
“麻子大哥,你这步伐超帅呀!”
“麻子小侄,路边睡一觉再回去吧!”
……
易麻子的回答则是千篇一律,语无伦次:“不……不要牛逼,慢点我……我搞人哦……”
易麻子的步伐可谓六亲不认,这不,他刚刚靠近村口,几条恶犬便对他狂吠不已。与此同时,又传来了他的吼骂声:“敢……敢咬老子,老……老子就吃狗肉……”
不一会儿,易麻子家的院子里响起了他妻子的痛斥声:“一天天出去喝马尿,我看你离死不远了!”
“老……老婆,我……我没事!”
“实在恶心死了,老娘想两刀剁死你算了!”
“你说啥……啥子,剁死我?剁……剁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滚去睡觉了,老娘眼睛黑得很!”
“我……我不睡,听到没?外面有人一直喊我去玩玩……”
“玩你妹,滚去睡觉!”易麻子的妻子江小粉一使劲,“刺啦”一声响,易麻子穿了多年的陈旧T恤衫被撕破了一大块。
“哦……哦豁……”易麻子眼睛瞪得滚圆。
“哦你妹,老娘喂猪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易麻子一人胡言乱语,骂骂咧咧……
估摸半个小时,院子里静默了下来,江小粉暗忖着,这个酒醉鬼该去睡觉了吧!
晚上十点许,忙碌了一天的江小粉拖着疲软的双腿,打着哈欠走向卧室,可是床上空空荡荡的,易麻子的一丝影子都没有。江小粉接连看了几个房间也如是。
“这个酒醉鬼肯定去打麻将了!”江小粉思忖着。易麻子嗜赌成性,是远近闻名的赌棍,特别喝酒了之后,更是常常通宵达旦。
一阵浓浓的睡意向江小粉袭来,她又是哈欠连连,听她啐骂道:“老娘管不了那么多,睡觉!”
翌日,江小粉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东升,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易麻子呢?”两米宽的大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江小粉暗骂着:“又玩了一个通宵,这个酒醉鬼!”
江小粉一边起床,一边拨打着易麻子的电话。然而,易麻子的电话已是关机状态。她又到另外几个房间去看,还是没人。
江小粉愣怔了一下,旋即拨通了易麻子的几个赌友的电话,对方的回答是昨天晚上都没有看到易麻子。
江小粉大脑随即“嗡嗡嗡”地作响,暗叫一声:“不好!”
随后,江小粉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易麻子的父亲易旺旺家,易旺旺听了儿媳如此这般后,仿佛被当头一棒,急遽道:“赶快请寨邻、亲戚们找人!”
于是,数十人在红木寨周边地毯式搜寻易麻子,不觉间,天幕徐徐落下,寨邻、亲戚们互相摇头叹气,心里头都升腾起了浓郁的不祥之兆。
第二天,第三天扩大面积继续搜寻,云星镇的每一个角落都摸了一个遍,可是,易麻子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是没有他的丝毫身影。其间还报了警,警察走访了红木寨及其周边的村民,还调取了云星镇各路口的监控,兀自没有发现易麻子的影子。
一时间,易麻子失踪之事传遍了十里八乡,人们纷纷脑洞大开:有人说他被仇家碎尸万段了,有人说他被阎王爷掳到了地府,有人说他被外星人劫持了……
正当人们愈传愈玄乎之际,易麻子失踪之后的第四天早上,江小粉接到了云星镇派出所的电话:“云河镇的一家鱼塘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男尸的长相特征、衣着打扮与易麻子很相似。”
云河镇的这家鱼塘,距离红木寨约莫三十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不到,江小粉、易旺旺坐上村民的小轿车风驰电掣般赶到了现场。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有上百人围观,都在那里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江小粉、易旺旺出现后,众人便主动闪开,江小粉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男尸,她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男尸出现在她眼前的一瞬间,她顿觉天旋地转,和她一起的那个村民赶忙伸手扶住了她。
须臾,江小粉缓缓蹲坐到了地上,呼天抢地的哀嚎起来:“没良心的,你怎么会死在这里?没良心的……”
易旺旺双眸凝滞,脸色煞白,嘴里反复地念叨着:“太怪了!怎么会死在这里?太怪了!怎么会死在这里?……”
十多分钟后,在两名警察的陪同下,一名法医径直走向易旺旺:“您老人与死者什么关系?”
“我是死者的父亲,易旺旺。”
“经过初步判断,死者排除他杀,属于溺水身亡。”
易旺旺一脸迷惑,声音颤抖:“红木寨东南北面都是猿娆难攀的峭壁,西面各路口的监控都没有拍到易麻子,请问警察同志,易麻子是怎样走出红木寨的?”
“这个……这个……”两名警察面面厮觑。
“易旺旺大哥,有些现象是解释不清楚的,譬如多年前,我的一个兄弟酒醉后,恍惚间就从我身边消失了,待村民们找到他后,他睡在坟堆里正在迷迷糊糊地用泥巴塞自己的耳朵、鼻子以及嘴巴呢。”说话的是隔壁村的老王。
众人听罢,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老王继续道:“坟堆周边是上百亩的水田,又恰逢打田插秧的时节,不可思议的是,我兄弟的鞋底一星半点的泥浆都没沾。”
众人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我身边也遇到一桩怪事,从来没有接触过布依族语言的村民,有一次,他饮酒晕晕乎乎的时候,突然间布依话说得有板有眼的。”说话的是隔壁村的老李。
……
有人还要说话,易旺旺伸出僵硬的手掌在空中摆了摆,神情甚是悲怆:“多谢各位乡亲的解惑,我……我懂了!”
“酒啊……酒啊……都是酒惹的祸!”有人情不自禁地嗟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