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圣家族(中篇小说连载之六)
作者:杨浩然.偶然
六、命运是这样改变的
这年春天，邮局来安程控电话，动员了半天也没安的。队长安了一部后，便来正龙家做工作，正龙碍于面子便要了俩号，一部安在场院收购点，一部留作猪场用。
刚装电话时，正龙感到很稀奇，可安上电话半个多月了，一听电话也没接到。
这天晚上，他正坐在电话旁愣神呢，电话“叮呤呤”响了，一听是闺女叶子打来的。便“喂”了一声，而叶子则像机关枪似地突突开了:“爸，咱栏里的猪还有不少？得抓紧卖。最近发现口蹄疫漫延，已漫延到老家周边了，再不卖怕来不及了……”
正龙一听，头就大了，后面女儿说得啥，他根本没听进去，放下电话就往队长家跑。
由于会来事，队长儿子松山在食品站很吃香，这些天他也风言风语听说有些地方闹口啼疫，还以为是谣传呢？听正龙这么一说他信了，因为叶子姐是省防疫部门专家，说话有分量。
亲不亲，一家人。松山二话不说，摸起电话就给站长打:“喂，站长您好！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打扰您，您不是一直让我动员俺村猪场帮咱完任务吗？工作做通了，场长叔就在我身旁，要不让他接电话？”
对面立刻说:“好。”
正龙刚接过电话，就传来了站长的声音:“谢谢你呀杜场长，现在喂猪的少了，这个月的任务紧哪，能不能多卖几头？”
正龙说:“除了母猪和猪仔，要多少给多少。”
“痛快”站长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吧，明早让松山在家等着，我派俩车去。”
一场虚惊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正龙长长出了一口气。果不其然，正龙的猪卖完没几天，疫情便悄然而至，猪价一落千丈，养猪户个个赔了个底朝天。
与此同时，酒怪的瓜干收购点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酒厂财务科打来的，大体意思是:最近酒厂财务紧张，瓜干暂停收购。
近几年，酒厂财务一直紧张，要不就不会向酒怪借钱发工资了，但紧张归紧张，该运转还得运转，要不，那么多工人张着嘴吃饭，拿什么发工资？因此，接到电话后酒怪也没拿当回事。可蹊跷的是五天过去了，仍没车来拉瓜干，酒怪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电话打到厂部一问，才知道老厂长杜正虎正在办退休交接。
听到老厂长退休的消息后，酒怪还没当回事，心说:“酒厂是国营单位，不论谁当厂长都得收瓜干酿酒。”
可事情偏偏就没想的这么简单，自打新厂长上任后，一刀就把老厂长培养的那几个大收购点全砍掉换成了自己的亲戚，但他没考虑到“众怒难犯”这四个字的分量。
几个瓜干收购点老板很快串通起来开始反击了，先是去问究竟，然后要求酒厂结清欠款。酒厂本来就半死不活，连工资都发不出，更没钱堵窟窿，于是便发赖说:账是上一届欠的，他们不管。可几个收粮大户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去找了县长。
那会儿，县里的工作重点是扶持个体工商户，县长一听就毛了，摸起电话就把公、检、法、司一把手全部唤来开了个会，要求他们查明事实真相，还个体工商户们一个公道。
其实不用查，仅凭个体工商户手中的欠条，这些执法精英们就知道酒厂输了，只是如何还钱的事。经查，酒厂账上没钱，银行一听酒厂资不抵债，早就抽头了，也就仓库那些酒和两个车间的设备还值些钱，于是先把欠得少的那些收购点以酒抵债打发了，而酒怪的五十多万与另一个点小王的二十多万欠款却无着落。
事情报到县里，县长也犯难了，他没想到酒厂会欠下这么多钱，但又查不出亏损原因，老厂长杜正虎一生清廉，退休前交接的清清楚楚，连自己的荣誉证书都捐给了档案馆；虽然有人曾举报他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最大的怀疑是帮杜正龙父子经商，但无论卖酒糟还是收瓜干都照杠杀钱，确实查不出贪污迹象。
想到这，县长灵机一动，让人把酒怪和小王请进了办公室。寒喧落坐后，县长问:“谁是杜守业？”
酒怪起身道:“我。”
“守业名字不错吗？为什么还要在前面加上酒怪二字？”
“守业是大号没人叫，都管我叫小名。”酒怪说着低下了头。
县长将抬起的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后夸道:“不错，膀大腰圆像你爹，建议改叫守业吧，从今天开始。”
“行，就怕别人不习惯。”酒怪说着摇了摇头。
“慢慢会习惯的。”县长说“买卖做的不错吗？连酒厂都欠你五十多万了。没打算怎么要回这钱？”
酒怪摇了摇头嗫嚅道:“俺没谱儿，请县长作主。”
“小伙子，我佩服你的年轻有为，敢不敢把‘酒圣’大旗扛起来啊？”县长笑嘻嘻地问。
“俺不懂酒，只会收瓜干。”
“可你爹懂啊，他可是正宗的酒圣传人哪。”
“他是睡里梦着哼酒歌，可政策不允许啊？”
县长收回笑容正色道:“目前，农村改革已取得成功，乡镇企业改革正如火如荼，国企改革箭在弦上，我想让你打头阵。”
杜守业一听，“唿”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行，小门小户的，谁有那么多钱买设备、建厂房？”
“我要是借给你厂房设备呢？”县长问。
“借，怎么借？”守业说“酒厂可是国营单位，不敢。”
县长进一步问:“你看这样行不行，酒厂一共俩车间给你一个，食堂、宿舍分一半给你，机器设备折旧后少说值八十万，给你一年时间，若是能扭亏为盈，设备归你算是两清了，若是亏了，账我还认。不过有一条你得答应，保证让工人吃上饭。”
“没问题，我一定让他们吃饱吃好！”守业斩钉截铁的说。
县长点了点头，冲在坐的办公室主任说:“下午你组织个班子去酒厂。”
小王一看没他的份就急了:“县长，我那二十万咋办？”
县长指了指杜守业:“向他要。”
守业捅了小王一拳急道:“你傻呀？设备都值八十多万了还不够咱俩的！你放心，二十万我认，你还可以继续收瓜干。”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