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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周杯”全国征文】广西陈家雨圆梦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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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梦之旅
一
人生就像一场旅途，有的人天赋异禀，想要实现人生的梦想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有的人资质平平，想要实现人生的梦想简直是难于登天。在这两者之中，余泽成算不上前者，和后者也没有多大关联。总的来说，算得上是有点机灵吧！当然，和所有的莘莘学子一样，余泽成心里也有一个梦想。他的梦想就是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然后带着家人摆脱贫困，过上幸福而又美好的生活。2001年6月中旬，高考结束后，余泽成就一直呆在家里。他一边帮母亲务农的同时，一边也在着急地等待自己的高考成绩。余泽成家里比较穷，仅有两间矮矮的砖混房。一间父母住，另外一间自己和两个弟妹住。屋檐底下那半间残破不堪的小木屋，那是他们家的厨房，是父亲用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临时支起来的。说临时吧，但它又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了，至少在余泽成的记忆里，这小木屋打自个出生就存在了。十几年来，父亲一直坚持着以旧换新的态度对小木屋是补了又补，拆了又拆。如今，这屋子除了那几根比钢铁还坚硬的支柱以外，钉在上面的木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遍了。这真是一间坚强的小木屋！余泽成看着披在木屋上那一层层五花八门、破烂不堪的防水材料，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无数的往事如雨后春笋般前仆后继地涌上心头。这几年，家里真是太难了！每月仅靠父亲在省城务工的那点微薄的工资，还有母亲在家里耕种的那两三亩甘蔗地，才能勉强供得起他们三个小孩读书。余泽成心里想着想着，鼻子突然一酸，整个人瞬间伤感起来。“阿成，饭煮好了，快叫阿才和小妹回来吃饭！”随着母亲一声大喝，余泽成恍然从刚才低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香，真香！余泽成刚回过神来，从木屋飘出的那股浓浓的香味瞬间传到他的鼻腔，引得他的五脏庙突然间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余泽成急忙擦了擦他那早已湿润的眼角，然后高兴地走进木屋里。“看什么看，还不快把弟弟妹妹叫回来！”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把锅里刚炒熟的那一小盆腊味缓缓盛了出来。余泽成这会真是馋的不行了，他趁母亲没注意，急忙从肉堆里捻了一小块，然后迅速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母亲气的立马就举起手里的锅铲，眼瞅着就要向自己煽了过来，余泽成心里嘿嘿一笑，瞬间遛了出去。“阿才！小妹！吃午饭啦！”余泽成站在大门边上，冲着远处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田野大喊着。他的声音顺着雨后那分外清新的空气，持续在空旷的田野里伸延。很快，正在田里挖野菜的弟弟妹妹听到大哥的叫喊，飞快地跑了回来。唉，年轻真好啊，至少没有那么多的忧愁！余泽成看着在田埂上飞奔的那两道身影，心里默默感慨着，随后转身回到那间破旧的小木屋。这会，母亲已经把饭菜盛好了。分别是四碗稀粥，以及一荤二素。荤自然不用说了，就是余泽成刚才事先试吃的腊味。而那两道素菜呢，一道是昨天自己挖的野菜，是昨晚吃剩的。另一道嘛，还是野菜，是今天刚下锅的。看着桌上那熟悉的“三剑客”，余泽成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拉开那张明显上了年纪的椅子，一屁股轻轻坐了下来。昨天在田里忙了一整天，余泽成真是有点累了，他好想靠着椅子舒展一会，又担心底下那家伙万一承担不起自己那一百多斤的体重，等会散架了怎么办？还好，正当他愁眉苦脸这会，阿才和小妹回到了。“阿才，把东西放好，帮哥捶一下老腰。”余泽成一边说着，一边扭了扭自己的身子。没想到他就是那么随意动了几下，身体里的骨骼竟然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怎么了，才干了一天就受不了啦！”母亲看着余泽成有气无力的坐在那里，心里默默哀叹着，但凡夫妻两能有那么一丁点本领，这三个娃也不至于跟着自己吃苦了。听到母亲的叫唤，年仅十二岁的余泽才眼前一亮，他激动地拎起立在木屋边上那一根圆溜溜的小木棍，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亲大哥。余泽成话音刚落，就被弟弟从后面重重敲了一下，疼的他顿时皱紧了眉头。“别闹了，快吃饭，等会菜都凉了。”母亲大手一挥，余泽成三兄妹乖乖坐了下来。很快，没两分钟，大家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在这会，一向机灵的小妹突然说道：“成哥，你高考不是已经过了挺久了，什么时候才知道成绩？”听了小妹的话，母亲刚要举起的筷子，便又收了回去。她焦虑不安地看着余泽成，心里顿时充满了忧愁。“放心吧！成哥每年都有那么多奖状，高考肯定不会差到哪！”余泽才那稚嫩的声音就像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几乎把母亲脸上的忧愁瞬间扫得一干二净。不过，在没有得到结果之前，母亲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虽然阿成一直都很懂事，学习成绩也挺好，但……哎，一想到这，看着学习成绩比阿成差一大截的阿才和小妹，母亲顿时忍不住骂道：“说那么多干什么，你们管好自己得了，你看你们俩的奖状，加起来都没有哥哥一半！”母亲大喊着，不断用筷子敲打着手里那只缺了好几个口的破碗，吓得弟弟妹妹立马不敢吱声了。“今天应该可以查到成绩了吧。”余泽成晴天霹雳般的来了那么一句，把正在吵闹的母亲和弟弟妹妹给听愣了，他们呆呆地向他看了过来。“那你等会问问吧。”母亲战战兢兢地说着。余泽成看着母亲那忐忑不安的眼神，又看了看满怀期待的弟弟妹妹。尽管自己的成绩一直都挺好，但这次高考，余泽成心里也没底，他也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好的，我现在就去查查看。”余泽成说罢，快速飞奔到母亲房里。母亲看着他那矫健的身影，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而年幼的阿才和小妹则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跟在余泽成身后跑了过去。阿才和小妹乐呵呵地紧紧围在余泽成身边，他们高兴的都等不及要马上开始庆祝了。在他们心里，像成哥这样经常拿奖状的，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余泽成看着家里那台红色的座机，他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着拨通了高考成绩查询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余泽成心里一遍又遍的祈祷着：老天爷啊！您一定要保佑我考上大学！只有考上大学，我以后才能和家人一起过上好日子！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余泽成瞬间把脸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余泽成大喘着，他急忙再次拨通高考成绩的查询电话，可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结果依然和刚才的如出一辙。再次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余泽成的内心连着藏在心底的梦想，彻底破灭了。“成哥，你怎么了？”阿才和小妹看着余泽成僵硬地站在那里，便忍不住拉了一下他的手。“走开！你们别管我！”余泽成一声怒喝，嚎啕大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阿成那狼狈的模样，母亲心里便已知道了结果。唉，连阿成都考不上，阿才和小妹就更不用指望了。母亲看着早已被熏得像墨水一样黑的小木屋，心里顿时也暗了下来。看来这辈子是过不上好日子了，母亲想着想着，两行热泪不禁从她那沧桑的脸颊流了下来。母亲心里的梦想似乎也随着余泽成的高考失利而瞬间破灭了，就在她伤心欲绝之际，突然从房里传来的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瞬间把她给吓慌了。得知自己高考落榜后，余泽成的天似乎在顷刻间塌了下来。他气急败坏地把屋里的杂物乱扔一通，房门一反锁，顿时把自己关了起来。“阿成，考不好没关系，你可以再读多一年，说不定到时候就考上了！”母亲站在门外大声呼喊着，听着她那万般着急的声音，余泽成背靠着门边那一堵冰冷的墙壁，不断擦拭着从眼角流下的泪水。余泽成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考得那么差，虽然高考是比平时的测试难了不少，但不管怎么难，只要自己正常发挥，也不至于连个本科都考不上啊！在余泽成的印象里，整个高考过程，他似乎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可如今，不管他怎么想，事实就摆在那。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自己确实名落孙山了。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考试，没想到会落得这样的结局，余泽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败的那么惨。在这之前，他总以为自己至少也能考个普通的二本吧！很可惜，事与愿违，他的梦想就像他刚才摔到地上的那一面镜子，瞬间就变得支离破碎。天啊！十数年的艰苦奋斗，无数个黑夜的挑灯苦读，没想到自己还是失败了！余泽成心有不甘地看着那满墙的奖状，随后一头扎进被窝里。就这样，他边想边哭，边哭边想，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失败的原因在哪里。究竟是因为高考题目太难，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又或者说是因为自己运气太差？余泽成疯了似得，通宵达旦地思考着。夜里，每当他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总是想起以前自己在同学面前夸下的豪言壮语，他总是想起自己曾经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可如今，他心里所有的梦想都随着高考的失败而烟消云散了。有好几次，他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炸裂了似得，疼的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余泽成心里恨啊，他恨自己当初没有多努力一点，恨自己太过于盲目自信，以至于今天一败涂地、功败垂成。要是当初自己努力一点，要是考试的时候自己细心一点，也许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不管自己怎么后悔，余泽成还是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接连过了好几天黑白颠倒的日子后，余泽成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浑浑噩噩了。在这几天里，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遍，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几天下来，他把自己的眼睛哭得像两只熟透的柿子，真是又红又肿。算了，考不上就算了，反正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把自己关了五天后，余泽成一咬牙，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母亲。“阿成，今年考不上，你就复读多一年吧，说不定明年就考上了。”明年？余泽成看了看家里那堵破旧不堪的墙壁，还有围在身边的两个弟弟妹妹。算了，不读了！余泽成心里念叨着，毅然下定了决心。“妈，我真不想读了，你和老爸养我们三个太辛苦了，你给点车费让我去打工吧！”见余泽成这般说道，母亲顿时也哭了起来。这些年，为了养活一家人，为了供三个娃读书，她也是吃尽了苦头。“你要去打工也可以，你舅在东莞，你去他那里吧，妈给你个电话。”母亲哭着扯下粘在墙上的一小张报纸，双手颤抖着写下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拿着，千万别弄丢了啊！”母亲刚把那张纸条和五百钱交到余泽成手上，顿时泣不成声了。“妈，您别哭，到了舅舅那边后，我会打电话回来给您的，等我发了工资，我就马上寄回来给您！”余泽成声泪俱下地说着，尽管他也很想再复读一年，可家里的条件真是太难了，他不想让父母再像以前那样操劳。和母亲简单告别后，余泽成匆匆带上几套衣服，趁着早晨那微微的清风，自个往镇上走。去镇上的路不是一般的远啊，足足有二十多公里，又没有什么公交车。可正因为高考失利而愤愤不平的余泽成愣是靠着两条腿，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走完了这段泥泞而又艰辛的路程。一来到车站，余泽成便急不可待地四处张望着。一眼看去，候车大厅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真是拥挤不堪。形形色色的人群里，有饱经沧桑的农民工，有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小白领，还有好几个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刚走出校门，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年轻男女。大家大包夹着小包，或拖家带口，或形单影只。有坐着的、站着的，还有依偎在墙壁上的。狭窄的候车大厅里沸沸扬扬、喧哗不已，处处充斥着众人的闲聊声、脚步声，还有婴儿的啼哭声。和余泽成一样，大家心里都在焦急地等候属于自己的那一辆班车，等候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余泽成站在大厅中间，很快便发现远处墙壁上的几行大字：东莞、广州、深圳、佛山……看着那一行长长的目的地以及附在后面的票价，余泽成心里微微笑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忧愁。余泽成心里高兴，是因为去东莞的车票只用160元就可以了，这意味着母亲给自己的钱是绰绰有余的。可让他纠结的是，这一去，自己从此以后就要和校园告别了，就要和梦寐以求的象牙塔告别了。余泽成站得像一座雕塑似得，他呆呆地伫立在拥挤的人群里。在人生最为关键的时刻，他不得不思索再三。回家复读一年，也许明年自己真的会成功。外出打工，也许一辈子就钉在那了。“哥，等会你记得帮我买票啊！”就在余泽成犹豫不决这会，突然间，他耳边传来一道洪亮的嗓音。余泽成转身看去，原来是一对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兄弟在闲聊着，身形瘦小的那个说完便往卫生间的方向跑了过去。“兄弟，你们准备去哪？”余泽成看着眼前的哥们，微微笑了笑道。“哦，我们去东莞。哎~，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吗？”张振中看着余泽成那张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就把他认出来了。“你也是乐高的？”余泽成一边说着，一边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虽然自己确实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上过几次学校的大舞台，领过几次奖。但他真没想到自己这么随便一问，竟然还遇到校友了！“对啊，我原来在高三（6）班。前几天成绩出来了，我和我堂弟都没考上，所以就只能出来打工了，你成绩那么好，应该没有问题吧！”张振中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余泽成的心窝，余泽成心里那尚未愈合的伤口，这下似乎又伤得更重了。余泽成的话如晴天霹雳般，吓的张振中顿时瞪大了眼睛。但没两秒，他很快就把脸低沉下去了。唉，人生处处是意外，真是没想到，连经常上台拿奖的同学都落榜了，等何况像自己这样的小角色呢？张振中一脸呆滞地看着余泽成，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共鸣。“哦，既然你们也去东莞，那咱们刚好一起了！”余泽成看着精神萎靡的校友，心里最终下定了决心。闯就闯吧！只要我在外面好好拼一拼，我的明天也一定会辉煌灿烂！就这样，余泽成踏上了前往广东的汽车，走上了打工的漫漫长路。到了广东后，余泽成在舅舅的疏导下，很快走出了高考失败的阴影，开始在人潮汹涌的社会中奋斗，在永不停歇的厂房里拼搏。不过，在工作之余，余泽成也从未放弃心里的梦想。他一有空就拿出学习资料，孜孜不倦地专研着。只要他一翻开那一卷卷厚重书本，工厂的宿舍好像就变成了学校的教室，而厂里的舍友似乎也幻化成当年自己在学校里的同学。最终，在日以继夜地奋斗了五六年后，余泽成不仅在家里盖了两层新房，而且还拿到了自考本科毕业证，圆了他久藏心底的那一个大学梦！当他捧着自考本科毕业证，参加老家的一个事业单位招聘并且成功被录取后，荣归故里的余泽成高兴地笑了。当他回到家里，看着喜极而泣的父母，看着正在上大学的阿才和小妹，余泽成感觉自己这些年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最大的回报，他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作者姓名：陈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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