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残忍》
文/吕树军

“我的一个叔叔文革自杀,是我给他缝的头”。
父亲讲了很多年的故事,“当时你的五爷爷,我的叔叔,他解放前在国民党大乡里当过秘书,文革的时候,因为此事被批斗,让他跪在玻璃渣上,坐在图钉上,实在受不了自己抹脖子自杀了,我给他缝的头。”
听了许多遍,我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连了一点皮,怎么会是自杀啊?自杀割断动脉,这个手还有力继续割?”

父亲很意外,想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想过。”“谁告诉您的,五爷是自杀?自己割了自己的头?”
“是革委会的人通知的,当时确实就连了一点头皮,我给缝的,把头和身子连起来,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几十年从来没有怀疑过。”
“为什么不报警?”
“当时公安局早被砸了,唉!你五爷很可能是被别人杀的,多可怜的!

唉!父亲一声长叹,抹起了眼泪。
以前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没有被我点破之前,父亲没有流过泪,只是叹息。
我为我这种质疑精神心生惭愧,看破不点破,我觉得我有些残忍。
后来父亲再讲起这个故事,结尾会说五爷可能不是自杀。


作者简介:吕树军,男,河北武安语文教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