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凤芝和二娃离婚了,她手里拿着这张离婚判决书,顿时感到一身经松,想起当初和二娃那个沉重的结婚证书,相比之下,她感觉全身舒服多了,这可是她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这回她感到自己彻底解脱了。
然而这短短的婚姻,把一个黄花大闺女染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形象,这给她终生留下的伤痕永远也洗不清了。
经过了这些事情,凤芝她成熟了,她也长大了。现在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说不清肚子里的小生命将来是祸是福,这个小生命对她的人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模糊不清了。但是唯一的一点是肯定的,这个小生命就是那天晚上她和李西文的爱情结晶。她忘不了那个晚上,因为她深深的爱着李西文,她觉得这个小生命就是上天给她馈赠的礼物,现在看来她虽然失掉了女人的贞节名誉,失掉了女人鲜艳的光环,可她也尝到了一个心仪的男人深厚的爱情。这一点对她来说是问心无愧,是她心甘情愿的,可她还是叹息,李西文啊李西文,你现在在那里,你知道吗?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正在怀孕着你的骨血。或许那个男人早就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可他给那个女人肚子里留下的小生命,她还是痴情的忘不了他。
接下来摆在凤芝面前的现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阳光明媚,鲜花遍地,而是一个充满了坎坷的不可预测的未知数。她总不能怀着一个大肚子在这个世界上去憧憬将来的生活,去消耗她的青春年华吧。现在的她还能和谁再去谈恋爱啊,谁还能要她啊。她成了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荡,将来会落到那里她不知道,往后要到那里去,她也不知道,谁能给她个主意呢!
凤芝成天仰天长叹!前路茫茫,岁月悠悠!
张佩劝她打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道理很简单,必须现实一点看问题,就是你有一天还能见到他,他是有妇之夫,他能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呢。你总不能傻乎乎的这样等下去吧,你也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你想想一个女人怀着孩子去谈对相是什么感觉,别人怎么看你,你想过吗。张佩说的很对,她也想过,可她总是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她还是想要这个孩子,再说孩子是无辜的,她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晚上,忘不了他。她都想好了,如果这是一场灾难她都要义无反顾的去面对。
张佩说,“男人没有女人那么专一,你们那个一夜情更是很脆弱的,经不起时间的冲刷,他早就把你忘了,你还在自作多情,痴心妄想,能有结果吗?”
凤芝说,“也许是,他忘了我是他的事,但我怎么也忘不了他。”
“有哪个男人愿意要一个怀着大肚子的女人给自己作新娘,你想过吗?”
“我现在还没有想到马上就去找男人,因为我再不能做那种糊里糊涂的事了。”
“你可以不想,也可以等,但是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却不是你想等多久就能等多久的事。再说你总不能把孩子生在娘家吧。”
“我也很矛盾,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去找我姑姑,让她想办法把这个孩子打掉。”
张佩的话是有道理的,一般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再婚的事,即使她怀孕了也得想办法打掉。而凤芝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心里装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她怎么也忘不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在她看来就是那个男人给她的留念,打掉这个孩子她实在是下不了狠心。她也知道这个孩子会给她的再婚带来障碍,现在她是要婚姻还是要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为了不忘那个男人,她决心要这个孩子,甚至想到一辈子再不找男人,也要把这个孩抚养大,话是这样说的,可要走这条路,决不是一句话的事,在她的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她一无所知。她想到前面的路怎么走那是上帝的事,她只有走下去。或许张佩并不完全知道凤芝到底在想什么。她也不可能体会到爱情在这个女人身上的‘魔力’。在张佩的再三说教下,凤芝还是貌合神离地跟着张佩到了姑姑家。
凤芝和张佩到姑姑的家里,姑姑是她们最可依赖的人,姑姑说,“孩子,你们想的太天真了,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五个月了,已经成形了,现在打胎有了一定的危险,很容易造成大出血,那个医生敢冒这个风险接这个手术啊,再说医院有严格的规定,人工打胎要有丈夫亲自签字,手续不全谁敢接这事。听姑姑说,女人头一胎最好不要人工流产,如果人工流了产,会造成终生不育。以后你要再想生孩子就麻烦了。你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我看还是先把孩子生下来,实在不行送人抚养也是个办法。”
姑姑的话凤芝相信,看来这个孩子现在是非要不可了。
凤芝回到了娘家,给妈妈说明了她和二娃离婚的事,妈妈对女儿和二娃的离婚并没有感到后悔,也没有怪女儿。可凤芝给妈妈说她已经怀孕了。妈妈这才皱起眉头责怪女儿,你和他都有了孕身,为啥还要离婚呢!凤芝没有想隐瞒真相,只是不好对妈妈说,她含乎不清的说,“这个孩子和二娃没有关系”。妈妈就更糊涂了,她还要再问,凤芝说,“妈,你就别问了!”虽然母亲心疼女儿,但这事确实让她为了难。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用,妈妈也知道女儿的心情很沉重。两位老人并没有再去责怪自己的女儿,因为他们也很后悔,当初这一步路走错了。为了女儿,妈妈总是细心的照料,凤芝也很少出门,整天就在家里看看书,听听广播,村里的人并不知道她已经和二娃离了婚,女儿住娘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就少了许多闲言碎语。
村里有个年轻的嫂子,凤芝叫她二嫂,没事经常过来和凤芝闲聊。凤芝也就不觉得寂寞了。这个二嫂人也很漂亮,就是结婚三四年了没有孩子。她很羡慕凤芝,在她看来凤芝既有一个在外拿工资的男人,结婚不久肚子里又怀上了孩子这是多好的事啊,总是埋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年轻女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难免说一些夫妻之间的私言密语,二嫂说,“我和你二哥天天晚上没完没了的折腾,你二哥的身体也很强壮,可就是怀不上,你说这是啥问题?”
凤芝一听,看来这怀孩子的事也不是两个人天天晚上折腾的事,想到她和李西文的那个晚上,害羞的微微一笑说,“孩子是王母娘娘赐予的,并不在于你们如何折腾就能有的,没到时候,到时候就会怀上的,不能急。”
“我都怀疑你二哥身体有问题,看着他壮的和牛一样,可就是弄不上,唉!”。
“那不一定,说不定还是嫂子你自己有什么问题,到医院去查查,调理一下说不定就有了。”
姊妹们随便说说,可这个二嫂确认真起来了,她认为凤芝有文化,知道的事多,很相信她的话。她真的去了医院,经过医生检查,说一切都很正常,医生建议让男人也来查查,她回来动员男人去医院检查,男人害羞就是不去。她没有办法,为了要个孩子就动了心思。她还是闺女的时候,娘家有一个和她一起的男同学,在镇上供销社工作,那天她去镇上买东西,见到了那个老同学,两人原来就有那么点意思,见了面格外亲热,那同学邀请她到他的宿舍坐坐。到了宿舍关上了门,两人就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起,抱着抱着就上了床,接着就干了那种事情……。从那天回来后。她的月经就不正常了,后来一查她真的怀上了,她悄悄的把这事告诉凤芝,凤芝很为她高兴“只要你高兴,没事的,说句心里话,男人可以在外面寻花问柳,我们女人整天关在家里那也不许去,公平吗!没事,妹子为你高兴哩。这事只有你知道,我知道,二哥能想到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之后,这个二嫂经常神出鬼没的到镇上去和那个同学私会,每次回来还把她和他的事告诉凤芝。每每说到这些事凤芝就想到了那个晚上的他,想到她们做爱的感受。看来那些文学家,小说家用大篇大篇的文字写到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这是对社会的呐喊和反抗,她亲身体会,为什么那天晚上她敢大胆的去爱一个婚外的男人,去释放她对爱的追求。这就是婚外情在一定意义上弥补了婚姻制度的缺陷,挽救了多少男女爱情的天性和萌芽,这些萌芽绽放了,就是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法律、道德为什么非要扼杀它呢。当然这不是谁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法律道德一纸条文就能解决的,想想二嫂只不过是一个小女人而已,男人生理有问题,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有什么错……。
星转斗移,光阴荏苒。眼看就到了冬月,凤芝的产期一天天临近,让父母为难的是女儿不能在娘家生产,这是古今农村多少年来的大忌,是一条戒律。隔壁二大伯知道凤芝的情况,对凤芝爸说,“你看北岭上那个庵房,现在闲着,去把那里收拾收拾,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凤芝爸也没办法,去找到队长,队长是自己家族的人,很同情,他们一起到了那里,把庵房打扫、收拾干净。这个庵房虽然不大,但是里面有一个土炕,还算严实,凤芝爸拉来一架子车柴禾,把炕烧着,把门窗也收拾好了,当天晚上,凤芝爸就把凤芝和她妈,还有隔壁二伯母三个人搬了进去,还算好,屋子虽然很简陋,但还暖和。这个二伯母本来就是村子的接生婆,又是自家人,有她在,凤芝妈就放心了。
凤芝悄悄的搬到那个偏僻的庵房,村里没人知道,冬天山里的人没事干,因为天冷都守在自家的热炕上不出门,没人管那些事。
山里的冬天,天寒地冻,北风呼啸,滴水成冰。凤芝爸白天给她们送饭送水,晚上把炕烧热。这几天,天气变了,腊月的天后娘的脸,说变就变,到了傍晚,从彤云密布的空中满天飞雪,普天盖地,不到一会儿,地白了,山也白了,冬天的山村,万籁俱寂,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太阳出来了。嗬!极目远眺,山川树木,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精美画卷,真是一个美伦美奂的童话世界。就在这个晚上,凤芝安全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在这个晶莹剔透的洁白无瑕的美丽的童话世界里迎来了这个小天使。
凤芝妈看到孩子非常高兴,凤芝听到孩子‘哇哇’一声,她放心了。二伯母用热水为孩子盆洗,完了像宝贝一样轻轻地放在凤芝的身边。
孩子安全的降生让一家人的心放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傍晚,凤芝爸给架子车上搭了个临时的棚,四周围裹的严严实实的,把凤芝她们接回家里。凤芝和孩子在妈妈的精心照顾下,一切还都好。
【11】
凤芝生产后四十天,张佩来看凤芝。
张佩看到孩子胖乎乎的,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小鼻子小嘴,很讨人喜欢。
之前,张佩和凤芝,还有凤芝的父母都商量好了,等孩子生下来,过了满月,就把孩子抱走,不能时间长,时间一长妈妈和孩子就分不开了。
经张佩姑姑介绍,刚好她们医院有一对夫妇,都是医生,三十多岁,医科大学毕业,人缘也很好,因为身体的问题一直没有孩子,很想抱养一个孩子,家庭条件也很好,两家的老人年龄都不大,都愿意给他们带孩子。当他们听到凤芝的情况,很高兴也很愿意抱养这个孩子。今天来,张佩把详细情况都说了。两个老人一听这情况也很高兴,也放心。凤芝只是流泪不说话。张佩很理解凤芝的心情,母子连心嘛!
张佩给凤芝说,“你不能再犹豫了,明天他们就过来抱孩子,凭人家的条件,你放心,孩子到了他家不会吃亏的,比你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了,你还是要好好想想你自己,也要为孩子的将来想想。你才二十四岁,凭你的条件再找男人是没问题的,以后你有了家庭,还愁没有孩子,想远点。”
凤芝还是不说话,望着这个可怜的孩子,眼泪像泉水一样往外涌。张佩很理解凤芝的心情,在凤芝家里吃了饭,陪凤芝一直到了下午四点才回去了。这天晚上,凤芝一夜没睡着,她一直把孩子抱在怀里不放下。妈妈知道女儿的心情,也在一边流眼泪。凤芝想的太多了:她忘不了‘那个人’,她舍不得孩子,可她怎么抚养这个孩子呢,没有爸爸的孩子,私生子,孩子被人看不起。她再婚,谁愿意要这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就是到了人家家里,孩子会被人另眼看待,等等,孩子何罪之有,为什么要这个小生命一来到世上就要承受这么多的不公平。孩子被人抱走,她算是解脱了,可孩子连着她的心啊!她又怎么对得起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啊!她一夜没有合眼。
到了第二天上午,张佩和那对夫妇顾了一辆出租车来了,他们在车上说好了,她这个同学很重感情,人很好,又把凤芝的一些详细情况都给他们说了,到了后不宜时间长,免得她变卦。
张佩他们带着重重的礼物,到了家里,一进屋,只见凤芝抱着孩子在炕上坐着。她见张佩他们进来了,背过身子流泪。张佩说,“凤芝,杨医生他们来了。”凤芝转过头来泪眼蒙蒙的望了望,没说话算是打了招呼,杨医生的媳妇过去坐在凤芝身边说“妹子,你放心,我会和你一样疼爱孩子的,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凤芝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坐了一会,张佩说,“凤芝,孩子给我,车还在外面等着哩。”说着就从凤芝怀里抱过孩子交给杨医生媳妇,“你们先走,我再陪陪凤芝!”
就在他们抱着孩子要出门的时候,凤芝“哇”的一声哭着跪在地上,“你们别走,你们别走”!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好意思走了,就又转了回来。凤芝裂心的哭着,“我求求你们,别把孩子抱走,别把孩子抱走,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离不开这个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听到那个哭声,是谁也走不了了,张佩最理解凤芝的心情,凤芝这一脆让杨医生夫妇非常为难,他们也被凤芝感动的哭了,张佩又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凤芝的怀里,凤芝紧紧的把孩子抱在怀里泣不成声的说,“佩佩对不起,对不起杨医生,对不起,对不起……。”
杨医生说“凤芝,没事没事,我非常理解你,孩子我们今天先不抱走,这事以后再说吧。”
杨医生的媳妇扶着凤芝说,“妹妹,快别这样,我也是女人,我理解你,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凤芝只是哭,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又安慰了一会凤芝才回去。
看来凤芝确实是离不开这个孩子,宁肯今生不嫁,也要和这个孩子在一起。
过了几天,张佩又来看望凤芝,她没有埋怨凤芝,还给凤芝买了好多东西,给孩子买了好几件小衣服,对凤芝说,“这个孩子看来确实离不开你,没事的,我愿做孩子的干妈,就认下我这个干妈吧!就让我们两个一起把孩子抚养大吧。”她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爱了又爱。杨医生夫妇又托张佩给凤芝带来二百元钱,一再的说明,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示对孩子的一点爱心。
凤芝爱这个孩子如命,孩子在姥爷和姥姥的呵护下,健康成长,一年后,孩子学会了走路,学会了叫妈妈,爷爷奶奶,就是不会叫爸爸。凤芝给孩子起了乳名叫小石头。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凤芝的爸爸妈妈又急着给凤芝张罗再嫁的事,按凤芝自身的条件,前来说媒的人不少,但是总是不合适。要不就是年龄悬殊太大,要不就是人家弹嫌这个孩子。家庭条件好人品不行,家庭条件差的,有些都是因懒惰而致穷的‘二流子’货。张佩在城里也给她介绍过几个,要么就是孩子多负担重,要么就是在孩子的问题上态度不明朗,都不合适,说的多谈的少。最后凤芝把再婚的条件降到了只要能善待孩子,别的啥事都可以再说,这事就这样拖着。
有一天,村子的小队长三哥来家给凤芝爸说,“三叔,昨天我到大队开会碰上了后沟的王天雨,这个人和我很熟,是个老实人,他父母去世早,从小和姐姐一起长大,姐姐出嫁后,他一个人,说起家境是贫困些,今年四十二了,还没有媳妇,可人很正直,也很能干,是个好人,就是年龄有点大,没人敢给你说这事,怕挨你骂。我听说凤芝妹子的事老是定不下来,我着磨,年龄是大了些,可人缘很好。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
凤芝爸说,“这个人我知道,人不错,就是年龄和凤芝悬殊太大,要大凤芝十六七岁呢,这也太委屈凤芝了,凤芝可能不会同意。”
“叔,他是年龄大了些,可人品好,没结过婚,凤芝妹妹和孩子过去后不会吃亏的,凤芝有文化,他们以后干点啥事业一定能成。试说说看,不行就算了。”
凤芝爸也想到这一点,凤芝现在很难找到合适的,这回不能像以前那样硬说服女子,要女子同意才行。
凤芝爸说,“大侄子,叔相信你,你试和你妹子说说,看看她的意思”。
“那行,我试试和凤芝说说。”
其实凤芝还知道那个王天雨,人长的很一般,个子也不高,不爱说话,她听了三哥的话,心里也开始着磨,她现在的情况,不能要求太高,为了儿子,她自己无所谓了,就同意和王天雨先谈谈再说。
王天雨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第二天就和三哥到了凤芝家,王天雨话不多,说的很诚恳,“妹子,我现在还比较穷,但我不会穷一辈子,我一个人的家,说家不像家,凑合着过日子,如果你过去了,家就像家了。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受难的,”话虽不多,说的凤芝很感动。
凤芝的父母还是考虑到王天雨家里很贫困,年龄又偏大,虽然还是感到不称心,但看到女儿心里同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是缘分,这事很快就这么定了。
王天雨是个有志气的人,他虽然穷,他不能让人家笑话他寒酸,他和姐姐商量,把那三间小厦房拆了,重新盖了三间平房,外建一间厨房,在亲戚和朋友的帮助下,从里到外装修一新,房子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却很温馨。
凤芝和王天雨奇迹般地结合,让很多人不可思议,一个如花似玉的高中生,要跟一个大她十六七岁的大男人,而且这个人长相很一般,家境也不是很好,都很惋惜凤芝,但凤芝决心下了。这事反映到公社,公社的广播站还来采访,写成广播稿在公社广播,一时成了新闻。
那年的国庆节,凤芝和天雨举行了一个革命化的婚礼,在大队和亲朋好友的祝福下,他们结婚了。
婚后两人相亲相爱,商量好不再要孩子,天雨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凤芝给他取名叫王继西。在家还是叫他的乳名小石头。
张佩还从来没看到过凤芝心情这么好,她常来看望凤芝和孩子,她给凤芝和天雨说,“小石头是我的干儿子,你们要是对他不好,我可不依!”呵呵!
【12】
到了八十年代初,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像春风一样席卷全国,王天雨所在的丰羽县陈家山也在改革的浪潮中冲冲欲动。
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那时候很多人还在计划经济的束缚下,对农村土地承包还有一定的阻力。对党的政策还吃不透。王天雨虽然只有初中文化程度,他当过几年的小队长,听广播,看报纸,感觉到党和政府对农村的政策要有很大的变化,这天晚上,他和凤芝说“最近中央广播电台广播农村承包责任制的内容很多,我想,农村政策很快会有一个大的变化,大队下午通知了,明天要召开全体社员大会,要落实上面的政策,咱们大队后山有五百多亩荒山,要承包给私人经营,下午我在后山上转了一大圈,前些年队上也在后山上栽过树,后来都是经营不善,树苗也不对路,大部分枯死了,也有活下来的,自生自长没人管理也就荒了,我着磨咱把那荒山承包下来栽果树,你看敢不敢。”
凤芝是有文化的女性,人虽然在农村,可她有着超前的社会意识,最近她也听到了,看到了国家对农村政策正在调整,她对天雨的想法很赞同,但是这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事,首先是手里没有钱,怎么承包。她对天雨说,“你的想法很对,但是我感到你的想法有些太天真了,怎么承包,你有钱吗?”
天雨说,“我现在手里是没有钱,前天我在镇上见到了信用社龙主任,我向他打听了一下私人贷款的事,他说现在可以贷款,政策放宽了”。
凤芝说,“如果信用社能给咱贷款的话,我看可以。”
当天夜里两人说了很多,不管后果如何也要拼搏一下。关于贷款的数额,承包的政策,社员对咱的信任度,总之困难是很大的,他们有了共识,困难是现实,可总是怕困难,啥事也弄不成。王天雨得到了凤芝的支持和鼓励,信心百倍的跃跃欲试,激动的整夜睡不着。第二天王天雨就到村上报了名。
到了第三天上午,在庙沟大队的队部前广场上,大会主席台上挂着的横幅(陈家山乡庙沟村承包责任制大会),大会由乡政府领导主持。大会宣读了有关承包的政策和规定。有两个报名承包的人一听这承包的责任就打了退堂鼓,这时候王天雨就站出来,陈述了自己承包后的打算,加上王天雨当过多年的生产队的队长,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群众对王天雨很信任。最后大会决定,由王天雨承包队上的五百亩山地和一处沙石场,由政府担保,从信用社贷款十万元,栽植果树和经济作物,从原来公社停办的沙石场里盘下了一部分采石设备和两辆旧卡车,在国家政策和县政府的支持下开始运作起来了。
由王天雨作法人代表,凤芝负责财务,在县上注册了《天雨公司》。王天雨向大队所有群众承诺,《天雨公司》将带领全大队摆脱贫困,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王天雨首先到西北农林大学请来教授指导,因地制宜的制定栽植的果木和优良树种,对山上的荒地进行统一规划,那些地方栽苹果,那些地方栽核桃,那些地方栽花椒。那年的春节过后,王天雨就从外地把树苗运回来了,他把本大队和邻近村子的劳力组织起来,实行计工付酬,入股分红的政策,取得了大多数村民的信任。栽植果树是一个风险很大的项目,王天雨和凤芝很有信心。头两年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王天雨跑到城里建筑工地和国家的建设项目去推销他们的沙石,在政府的协助和关心下,解决了资金、道路运输诸多困难和问题,以沙石场养果园。得到了国家资金上的支助和免税,到了第三年就达到了资金持平,眼看着第四年就要开始收益了,没想到一场大雨无情的几乎击垮了到这个还很微弱的天雨公司,意外的天灾降落在王天雨和凤芝的头上。
那年夏天,已经看到绿树成荫的后山,果树头一年开始挂果,满山的果木郁郁葱葱的向它的主人展现着收获的希望,谁料想一场大暴雨无情的把三分之二的树苗冲走了,王天雨这个山里长大的汉子仅坐在山坡上大哭起来。凤芝也伤心落泪了。王天雨经不起这个打击,一下子躺倒了。
这时候,好多入股的村民到家里来要退股,凤芝再怎么承诺人们都不听。凤芝跑到乡政府找乡长,乡长已经知道了这次的天灾情况,一个刚刚露头的改革开放的新苗不能因为一场大雨就夭折了。乡长一方面向县上汇报这次暴雨的损失,一方面开会研究如何赈灾,研究扶助天雨公司的问题。并亲自到王天雨家做工作,和王天雨一起到现场实地考察,详细统计情况受灾情况。乡政府在这几年考察中也发现王天雨,安凤芝是个人才,应该相信,应该支持。
王天雨在乡政府的关心和鼓励下,又振作精神,开始灾后的补救工作。他一起来,许多群众又看到了希望,原来要求退股的群众也不吭声了。
乡政府和信用社研究,推迟当年的贷款利息,并追加了十万元贷款作为启动资金,县政府一次补助二十万元作为赈灾款,支持天雨公司重新运作,通过这次天灾,王天雨认识到光栽树不治理不行,他到县水土保持局找专家商量治理山坡。修路筑坝,排水保苗,消除隐患。在山坡上搭建了几间工棚,把公司办公搬到山上,他和凤芝吃、住在工棚里,王天雨和农林大学的教授研究重新调整树种,经过一个冬天的山坡治理,到第二年春又重新栽上了新果苗。
天道酬勤,工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年风调雨顺,经过专家指导,科学作务,果树长势很好。股民们又看到了希望,又有了信心。到了第二年春,一百多亩矮化苹果开始大面积挂果,二百多亩核桃挂果率达到了百分之六十。到了秋上,苹果、核桃销往西安,兰州和玉鸟市,公司开始收益。加上沙石场的运作收入,到了年终,除还清了信用社的一部分贷款和利息外,第一次向股民返还红利。那一年的春节,王天雨和凤芝就在山上的工棚里过年,村里的乡亲们纷纷上山向他们拜年。
没有几年,王天雨就还清了所有贷款和承包费,付清了所有的村民股份红利,他的在册资金已达到了二百多万。
王天雨成了全县有名的致富带头人,并担任了村上的村主任。然而他和凤芝付出的心血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现在他们有钱了。但他们还是省吃俭用不乱化一分钱。他给村上的小学捐五十万元修缮校舍,更换教室的桌椅板凳,为学校增添教学设备。王天雨曾经说,我现在是富了,可村里还有那么多人很穷,他和大家一样还住在那个破旧的厦房里,他说过,等村民们都有钱盖新房子了,我再盖。
这时候儿子王继西已经在县城上中学,凤芝把儿子托付给张佩管,她和天雨一心一意搞他们的公司。就在公司生命力正处在飞黄腾达的旺盛阶段,王天雨突然得了中风,病倒了,经医院抢救,虽然脱离了危险,但是落下了后遗症,行动不是很方便了。凤芝决定把公司转让给别人,自己只持一部分股份,在家精心照顾天雨。
凤芝感到很对不起天雨,没能给他生一个孩子。这些年,家里的房子还是当年结婚时的样子,村里也有不少的村民盖起了新房,天雨一病,凤芝觉得太对不起他,太亏欠他了。她要给天雨修建一座大房子。她到城里和张佩商量,找到了城乡建筑设计院,为他们在村里设计修建一所像别墅一样的洋房子。
经过工程技术人员的精心设计和施工,两个月后一座漂亮的房子簇拥在村子西边的绿茵之中。凤芝这时候有时间照顾天雨的生活,也能照顾到她年迈的父母。
王天雨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他辞去了村上的主任一职,只担任公司名誉经理,经常有客来家拜访,谈事情,谈业务,王天雨虽然不是村上的主任了,可他在村里的威望很高,村里的大事小事都来和他商量,家里人来人往。他和凤芝道也不觉得失落,生活很充实。
一晃就是六七年。
王继西从县高中毕业了,他的高考成积名列全县考生前几名,老师指导他报西安的几所有名的大学,凤芝确坚持要儿子报铁道学院,学铁道专业。她是怎么想的别人不会知道。儿子也不理解妈妈的意思,为什么非要报铁道学院!妈妈是儿子的唯一依赖,虽然他还是有点想不通。但是妈妈这样固执,他想自有她的道理,王继西就签报了兰肃铁道学院,连他的专业也按妈妈的意见,报铁道运输专业。
儿子很优秀,每个假期都要回来和天雨爸爸,妈妈在一起。儿子一年年长大了,他发现这个天雨爸爸比妈妈大这么多,加上他的病更显得苍老了,相比之下凤芝更显得年经,这样看来两人年龄的悬殊拉的更大了。他想,这个爸爸,姥爷比他才大不了几岁,怎么爸爸这么老啊!在外人看来他叫爷爷差不多。他几次想问妈妈,但张不开口。继西非常尊重这个天雨爸爸,在王继西的眼里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很有才能的,很有魄力的男人,是这个《天雨公司》的创始人。
就在儿子上大三第二个学期,爸爸王天雨脑病复发不幸去世了。他请假回来料理爸爸地后事,妈妈非常的伤心。妈妈语重心长地给儿子说,“妈妈这一生有两个男人,一个今天不在了,现在就你了,妈妈的后半生就靠你了。”继西听的心里酸酸的,妈妈的一生好可怜啊,他爬在妈妈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妈妈这时个才四十多岁,还年轻啊!
作者:野酸枣
荣誉顾问:关敏仪 然 空
萧 潇 秋 秋 胡晶清 施国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