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文/一抹香（吉林）

      风儿荡啊荡，薄如轻纱的云儿飘逸着，散了，尽了，了无痕。不知又从哪儿飘来一朵，再悄无声息地散去。

      卧在床上，懒洋洋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漫不经心地捕捉着那云纱的变幻。偶尔也会有一两只鸟儿的身影飞入我的视野，再渐渐地远离成一个个小黑点儿，直至无影无踪。时隔不久，高空中就会有一闪一闪的亮着尾灯的飞机渐渐地从我的窗口的右下角略入，再渐渐地一闪一闪地从窗口的左上角淡出。

      这时，窗口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乐趣。一开始渴望的那个繁华世界，渐渐地离我远去，我的世界重归平淡。平和的心态，来源于这份远离尘嚣的宁静，和内心深处的安详。

      夜深人静的时候，喜欢静静地凭窗远眺远处闪烁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不同的故事，或幸福，或辛酸，或平淡婉转，或轰轰烈烈。

      那灯光令我想起在陕西的一次经历。二十年前的寒假，跟同学一起北上，去几千里以外的姑姑家过年关。下了火车已然华灯初上，待我们磕磕绊绊找到去县城的客车时，早已夜色渐浓。站在挤得满满登登的车厢里，我拼命地抓着扶手，身体随着车身左右摇晃。车厢里漆黑一片，只见远离公路隐没在黑黢黢中的一座座村庄，在暗夜里闪烁着点点微黄的光亮，随着车子的前行，灯光的余晖被歪歪扭扭地拉长。赶了近两天火车之后疲惫不堪的我，感觉就要被黑暗吞噬了，人生地不熟的境地里，内心里充满了恐惧。唯有那点点的灯光给人以无限的力量。于是我数着灯光，熬过漫漫长夜，熬过恐惧，熬过迷茫。

      因此，在我的人生里，不爱霓虹灯的闪烁，不爱华丽的张灯结彩，独爱旅行中远处村庄里微弱的灯光。它不会给人指引方向，却彰显着你的存在，温暖着你心底深处的那份迷惘。

      如今，静坐窗前，楼宇之间的万家灯火大都已然熄灭，人们早已沉入梦乡。北半坡上一条条大街旁的路灯如一串串的彩灯横贯在都市的夜空，彻夜不眠，眨着眼，为如我一样迷茫的夜归人引导回家的方向。

      是的，迷茫。我承认，在内心深处，我一直感到无限孤独与迷茫。蓝天白云可以令我神怡心旷，绿树红花可以令我心花怒放，但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驱逐我内心深处的迷茫与忧伤。那与生俱来的该死的忧伤啊，叫我好不费思量。

      窗外，路灯依然在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