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红香,把一手烂牌打成了王炸
王惠莲
有人把人生比作牌局,说人的命运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拿到的牌不同。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去世,葬礼现场直播,多国元首和政府首脑出席,而一个普通老百姓去世,如同死了一只蚂蚁,无声无息。
这公平吗?当然不公平。有什么办法呢?
命运在发牌的时候,就是这么发的。
发给我们的就是这么一副牌,哪怕再烂,也无法更换。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把它打好,争取打成王炸。
玩过“斗地主”的都知道,要把一手烂牌打成王炸谈何容易。
本文的女主角,人称迪拜红香的戚红香,一个生于江苏省盐城市滨海县的农家女,就愣是把一手烂牌打成了王炸。
有人也许会问:出生农家的人在中国数以亿计,怎么到了红香这儿,就成了烂牌了呢?
如果按家庭条件,红香拿到的这手牌还不算烂。
爸爸是村支书兼大队会计,妈妈是养猪能手,家里大大小小养了几十头猪,是村里有名的养猪专业户,虽不算富裕,但也不愁吃穿。
可偏偏红香妈听信了传言,疑心红香爸与村里一女子有染,动不动就拿话怼他,红香爸被怼急了,就动手,这一动手,红香妈的病就犯了,闹着要跳河寻死。每次犯病,多则一个月,少则十来天。红香就只好待在家盯着妈妈,每天除了给猪们挑一二十桶水,煮几大锅猪食,还要做全家人的一日三餐。
红香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双胞胎弟弟,按理说,家里即使天塌下来,也轮不到她这个只有13岁的老丫头来扛。可红香的命就是这么寸。
大哥大姐在县里工厂学车工,二哥是家里出了名的懒汉,三哥在城里读书,弟弟跑出去躲清静,家里的活和照顾母亲的任务就落在了红香的肩上。红香由此成了班里误课最多的学生。
最寸的是,红香开始上小学的时候,正赶上她的大侄子出生,大哥大嫂上三班倒,孩子没人照看,家里合计来合计去,最终决定让还不满8岁的红香去大哥家帮忙带孩子。厂里为了照顾有孩子的女工,就办了一间临时小学,教室就在大哥家隔壁,红香就一边上课一边带孩子,有时正在上课,就听到外面喊:“二姑,擦屁股!”
上到三年级的时候,临时小学解散了,红香和侄子被送回了村里,一直到上小学五年级,大哥才把孩子接走。
红香的小学生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
待到上初中的时候,红香感到吃力了。尤其是数学物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听懂老师在讲什么。
慢慢地,就萌生了逃离学校的念头。
刚巧南通歌舞剧院到他们公社招收歌舞演员,红香就去考了,结果是歌星梦碎了一地。
到了初一下学期,公社有一个推荐到县护士学校学习的名额,红香想报名,可人家要求必须是应届初中毕业生,红香哪里够资格,只得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滑过。
又过了两个月,部队来招女兵,红香因不够年龄,没能走成。
离开学校的希望,就像美丽的肥皂泡,在红香眼前灿烂了一下,旋即破灭了。
红香更加忧虑自己的前途,也更加无心向学了。
于是命运开始发威了。
一次上数学课,红香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红香答不上来,只好低下头,一声不吭。老师气得“啪”地一声,将教鞭敲在了她的头上,全班同学哄堂大笑。红香承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收拾好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红香辍学了。
按照常规,辍学后的红香,只能和她的父辈祖辈们一样,种地。
可红香不想种地。
不想种地不是因为她懒,而是因为小时候被蛇咬过,心里留下了阴影,怕地里有小虫子。
一个农家女不种地,干什么呢?
不管做什么,反正我不要种地。
红香想挣脱这与生俱来的种地的命。
红香爸就和大哥商量,让红香到他承包的阀门厂当个学徒工。
红香那叫一个高兴。
可红香万万没想到,进厂才三个月,就有人诬陷她偷卖厂里的不锈钢,她敬重的大哥不分青红皂白,不但不听她申诉,还当众羞辱她。红香一气之下,卷起铺盖,一个人连夜从县城走回了家。
最了解女儿品行也最疼爱女儿的老父亲,深信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二话不说,筹集了三千块集资款给红香在纱厂报了名。红香就一边打零工一边等通知。终于在16岁那年,等来了纱厂的入厂通知。
或许是太年轻,又或许是月下老人又犯起了糊涂。
进厂的第二年,厂里为参加县里的“五一汇演”,成立了文艺表演队,模样俊俏的红香成了其中的一员。可是红香不会跳舞,怎么办?一位工友就介绍她到厂里请的舞蹈老师家里学。
那是红香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室。而那男子的模样又是那样的年轻俊雅,红香的脸一下子红了。
学舞开始了。
男子拉起了红香的手。
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从指尖传向了全身,她的心开始狂跳,整个身子几乎要瘫软下来。
一个少女的初恋就这样开始了。
很快,他们结婚了。
红香对婚后的生活很满意,她时常天真地想,如果日子能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料造化弄人。
女儿生下不久,丈夫出轨了。
可怜的红香,不像别的女人,她不吵也不闹,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她希望丈夫能主动承认错误痛改前非,但是他没有,他把红香的沉默当成了软弱,不仅不认错,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命运看不下去了。
1991年7月的一天,红香无意间从县政府门前经过,看到墙上贴着一则有关科威特招聘清洁女工的启事,便毫不犹豫地报了名。想着假如自己离开两年,说不定能让丈夫回心转意,等她回来,两人再重新开始。
决心一下,红香即自学起了电大英语。虽然招聘公司并没有要求大家会英语,但红香认为,到国外打工,懂一些英语总比不懂强。
1992年3月3日下午3点28分,红香她们乘坐的班机降落在了科威特机场。
海湾战争炸毁的油井还在燃烧,整个机场热浪滚滚,浓烟蔽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和油烟的味道。
这个位于阿拉伯半岛东北部,以伊斯兰教为国教的国家,由于宗教的原因,规定男生和女生,从幼儿园到大学,必须分校就读。
红香她们这六百名女工,就是保洁公司特地从中国招来为女子学校做保洁的。
等到了住处,安顿好行李,红香便拿上毛巾香皂去了洗漱间。
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垃圾扔的到处都是,便池也没有冲。
怎么会脏成这样?
红香澡也不洗了,去经理室找来扫帚簸箕,一个人从四楼开始打扫起来。
打扫到一楼的时候,门卫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满了女工。急得埃及门卫一个劲喊:
“Slow,everyone has! everyone has!”(慢点,每个人都有)
女工们充耳不闻,因为她们听不懂英语。
已经领到餐具的在使劲往外挤,没领到的在使劲往里冲。
厨房的送饭车来了,女工们“嗡”的一声,围了上去。
红香呆呆地看着毫无秩序的工友们,心中充满了无奈。
于是她就向经理建议,把每一层楼的饭分给领队,由领队把饭分给自己楼层的工友。就不会乱了。
问题就这么被红香给解决了。
但另一个问题又冒出来了。
因为要在学生到校前做完所有的清洁工作,女工们不得不凌晨4点钟起床,睡眠严重不足,都希望上车后能再眯一会儿。结果班车只有45个座位,乘车的女工却有60多人。为了抢座位,一些女工甚至还动起了手。
怎么解决?最后,还是红香,提出将女工分成6个组,第一天,1234组先上,第二天,2345组先上,依此类推,大家就可以轮流坐,不会再争抢了。
建议被采纳,红香的聪明才干得到了认可。
这个当年答不上来数学老师问题的姑娘,在科威特,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做到了楼长、车长两个职位一身兼,被外方校长点名做了她们这个清洁小组的组长。
暑假到了,女工们也跟着放起了假。
红香见大家整天无事可做,就借带女工上医院看病的机会,为女工们联系了为医院做保洁和看护病人的工作。
楼长们见有钱赚,就纷纷辞职,也跟着挣起了外快。红香成了唯一一个坚守岗位的楼长。
经理问红香有什么想法。
红香说:我不会为了钱放弃自己的责任,更不会为了钱辜负二位经理对我的信任。我爸爸是大队书记兼会计,从小我就以他为荣,我能为大家做点事情,感到特别骄傲。
暑假很快就结束了,女工们又回到学校继续做保洁。
一天,红香去校长办公室送文件,看到四名女工正吃力地往楼上搬铁皮柜。她担心柜子太重,会砸伤抬柜子的女工。就让她们停了下来,并告诉指挥搬运的老师,请她找男搬运工来。说她们是清洁工,不是搬运工。那位老师气得破口大骂,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你们是奴隶,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
红香没有被她的骂声吓倒,她愤怒地反驳道:我们是清洁工,不是奴隶!在我们国家,人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清洁工,还是总统。
红香不卑不亢的态度,有理有节的力争,得到了大家的赞赏,也为中国女工赢得了外方的尊重。
她的那句“我们是清洁工,不是奴隶”,也成了女工们和学校教师争论时进行自卫反击的武器。
科威特是一个一半沙漠一半海洋的国家。自打到了科威特,红香就一直想去看看大海,可一直抽不出时间,直到有一次带女工们去商场购物,才有机会去到海边。
这是红香第一次看到大海,大海那一望无垠的碧绿把她给彻底地震撼了。
她暗暗告诫自己:要加倍努力,等将来有了钱,一定带自己的亲人们来看看这美丽的大海。
有期盼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间两年的劳务合同就要到期了,经理找红香谈话,希望她留下来继续参与科威特保洁项目的管理,并许诺提升她为C楼经理。
红香也想留下来。
在科威特这两年,她成长了许多,若是再历练两年,经理说,她必能成为不可多得的国际型管理人才。
可家里还有丈夫和女儿在等着自己。
红香摇头了。
红香回来了。
红香在科威特挣的钱,经过丈夫的大哥和自家兄弟的一番明索暗要,很快就所剩无几了。
红香去了广州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白天上班,业余时间,红香就去电脑培训中心学习,在那里,她学会了电脑打字和电脑文案操作系统。
有一年回家过年,红香的大姐夫用话试探红香的丈夫,说广州有很多有钱的老板,万一人家追上红香,你怎么办。红香的丈夫听了,顿时来了精神,说,听说一个去广州打工的发廊妹被一老板包了,一年60万。如果追红香的老板真的有钱,红香,你找他要60万,咱来个假离婚,等拿了钱,再复婚。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个自己17岁就爱上的男人,会为了钱,让她去跟别的男人。
红香绝望了。
她珍视的纯洁、平等、相互尊重的爱情,被玷污了。
直至丈夫因车祸去世,红香才知道,丈夫当年那么做,是想逼她离开自己,然后再找一个,生个儿子。
而那时的红香,早已气昏了头,她决定再次出国。就去徐州找到自己在科威特时的老领导,一家国际劳务输出公司的副总——杨经理。
杨经理通过自己的私人渠道,在迪拜为红香找到了一个酒店大堂经理的职位。
1997年9月26日,红香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只身一人来到了迪拜。
红香哪里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一个陷阱。
杨经理说的那间所谓的迪拜“香港大酒店”,实际是一间小饭馆,暗地里做的是色情服务。
也是上天垂怜,让红香从厨师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得以打电话报警,不然的话,真不知红香的命运会惨成什么样。
逃出虎口之后,红香就去展会上帮人看摊。得空的时候,就在展会上到处走,看有没有人雇她。
走着走着,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梁祝》乐曲声,她就像小时候听到妈妈的呼唤一样,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来是国内来的一个杂技团在表演杂技。
红香看得是如醉如痴。
演出结束后,红香跑上台,一边帮人收拾道具,一边和团长聊了起来。
团长就请红香帮忙联系演出。
其时的红香,连自己的工作上哪儿找都不知道,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她不忍心扫团长的兴。
第二天,红香拿着打印好的简历,开始到各大酒店找工作。
一连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一间肯雇她的酒店。
从喜来登大酒店出来的时候,她失望到了极点。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衣着体面的绅士女士那样,坐在这优雅的环境里喝上一杯浓香的咖啡。可现在,自己连当个酒店服务员,连为那些绅士女士服务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有一天,命运来敲门了。
徐州劳务公司的王总经理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迪拜,希望红香协助他解决一起劳务纠纷。
纠纷很快得到了解决。
出于信任,也是为了答谢,王经理在回国前,把几大本的中国劳务个人资料留给了红香。
不想,卖给红香三年工作签证的粱小姐,准备关掉公司回国了。
眼看自己买签证的钱就要打水漂了,情急之下,红香说,退不了钱,干脆就把你的公司卖给我吧。
就这样,红香在来到阿联酋第五个月的时候,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公司——金秀国际贸易公司。
公司有了,可是没有资金货源,倘若只靠销售小工艺品,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沮丧的红香,就一遍遍翻看王经理临走前留给自己的资料。
她发现,大部分的申请者是申请服务员职位的女性。于是她就带着这些资料,一间一间酒店的跑。跑了一个多星期,腿都要跑断了,才找到一间酒店,答应雇用一名中国服务员。
王经理告诉她,只要拿到这个服务员的签证,她就可以赚8000块人民币。
红香哭了。
红香又看到了希望。
不久,红香办理的第一批劳务来到了阿联酋。
她们称红香“戚总”。
这是红香第一次听人叫她“戚总”,心里不由地一阵波浪翻滚,发誓要对得起这个称呼,做一个合格的“戚总”。
命运就这么着把红香推上了“戚总”的位置。
爱奖善惩恶的命运,觉得这样还不够,唵嘛呢叭咪吽,大手一挥,给了红香一个天大的机会。
一位在找工作时认识的朋友打电话给她,他告诉红香,富吉拉(阿联酋的酋长国)一年一度的世界摩托艇邀请赛就要开始了,比赛期间,富吉拉政府会安排一些公共娱乐活动,赛事组委会已选中了红香推荐的中国杂技表演。
演出只有三天,但演员们高超的演技,征服了台下所有的观众。红香也因为负责报幕被当地人当成了杂技明星。
不仅如此,在为富吉拉王室举行的专场演出结束后,红香还认识了随王室成员一起上台接见演员的拉斯海马(阿联酋的酋长国)王储,沙乌迪王子。
而富吉拉政府,则直接和红香签订了今后两年摩托艇比赛期间的杂技演出意向。
假如不是那天红香不忍心让团长失望,答应了帮他们联系演出,上天就是想帮红香,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这么大的馅饼。
《墨子》有言:天子为善,天能赏之。
红香为善,天亦赏之。
20世纪的最后一天,红香接到了米娜夫妇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度假村要招51名中国服务员,说他们怎么也无法忘记,那天在地球村,红香对米娜的帮助。所以一看到要招中国服务员,就第一个想到了红香。说感谢上帝,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报答你。
红香听了,更是感慨万千。那天在地球村,米娜和丈夫走散了,身上背着大包小包,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偏巧她又急着上洗手间,红香见了,就主动过去帮她看了一会儿孩子,没想到,他们竟铭记在心,以51名劳务相报。
51乘以8000,是多少?
什么叫好心有好报?这就叫好心有好报!
只是商场如战场,再好的人,也免不了有失手的时候。
这年年底,杂技团又要来富吉拉表演杂技了,红香就想在此之前,组织杂技团到拉斯海马演出。因为她想起沙乌迪王子曾向他们发出过口头邀请。
可是这一次,没有政府部门资助,红香就根据上次的演出盛况,决定自费主办。
但人算不如天算。
上次演出是在露天广场,这次的演出是在帐篷中。
按照伊斯兰教的习俗,陌生男女是不能同处一室的。因而前来看演出的人寥寥无几。
红香就想,既然没有人看,不如为王室做一场专场演出。
红香亲自给王子送去了请柬。
王子问她演出怎么样,有没有赚到钱。红香据实相告。王子问她损失了多少,她说至少15万迪拉姆。王子又问她除了杂技演出还有没有其它生意,她说在做国际劳务。王子说:我的公司、工厂、酒店一定非常需要你的劳务。说罢便吩咐司机把红香送到了王子的工厂。
工厂经理说:我们工厂这两年所有的工人和酒店服务员的引进,就交给你了。
红香做梦都没有想到,能拿到这么大的订单。
难怪有成语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随着给各大公司输送劳务的业务不断扩大,金秀公司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了。
机遇也就跟着来了。
国内S建筑集团的总经理打电话,说要和红香谈谈建筑劳务分包的事情。
在此之前,阿拉伯集团公司的总裁卡洛斯先生也曾和她谈过,希望她做建筑分包。但由于劳务生意太忙,红香就没有考虑。现在国内的建筑公司主动找上门来,红香就动了心。
因为她觉得,靠技术吃饭,比做劳务靠嘴皮子吃饭要强。
红香就向阿拉伯集团推荐了国内的S建筑集团。
项目定下之后,S集团才告诉红香,他们没有在阿联酋注册,也没有资格办450人的签证,根本不具备和阿拉伯集团签约的资格。就提出要红香的金秀公司参股,利润五五分成。
红香无奈,只好答应。否则,项目就会流产,就会失信于阿拉伯集团。
为了这次的建筑分包,红香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
这一次,命运站在了魔鬼一边。
S建筑集团派来的项目经理和工程师早就商量好了,说戚总动动嘴跑跑腿就分走50%的利润,太不公平了。说要想办法迫使她分一些股份给他们,要是红香不答应,就把项目往黄里整。
更糟心的是,S集团说好的全部派技术工人,结果来的人中,有卖油条的、卖菜的、修车的,甚至还有社会上的混混。400多名工人,其中有一半根本不懂建筑。
由一群这样的人施工,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红香作为协调人,向项目经理转达了外方的投诉。
项目经理听后,不仅不想办法整改,而且一个多星期不进工地。
瓦工们开始ba工,理由是给的工钱少。
当红香得知ba工是有人指使,目的是要她彻底退出之后,就去找卡洛斯先生,说只要工人们肯复工,她愿意退出,以确保顺利完成与阿拉伯集团签订的合同。如果有什么损失,她愿意接受。
但是,卡洛斯先生说:金秀公司敬业、守约,阿拉伯集团只和金秀公司合作。
这正是:人善人欺天不欺。
红香给自己定下的做人做事都要讲诚信的原则,为她赢得了驰骋商海最宝贵的法宝——信誉。
S建筑集团的工人ba工事件,经过多方调解,终于平息了下来。
80多人遣散回国,其余的留在了阿拉伯集团公司。
而红香面临的则是违约赔偿。
让红香没有想到的是,卡洛斯先生不单没有责怪她,相反,他还建议红香申请自己的建筑公司,用自己的建筑公司继续完成与阿拉伯集团签订的建筑分包合同。
但新建一个建筑公司至少需要十个月的时间,红香等不了了。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认识的一个人,这个人有自己的建筑公司,红香想,假若能与他合作,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幸运之神就是这么偏爱像红香这样的好人。
红香找这人,原本只想与他合作,这人却因自己的身份,不能同时身兼两个公司的合伙人,而将自己的建筑公司以15万迪拉姆的价格卖给了她。
红香于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建筑公司——桑斯贝尔建筑公司。
从此,红香就像长了翅膀的雄鹰,翱翔在迪拜的碧海蓝天。
在此后的十几年间,红香的桑斯贝尔建筑公司,先后参与了迪拜的世界最高塔,哈利法塔、酋长山庄别墅群、棕榈岛、阿布扎比法拉利公园、拉斯海马哈姆拉度假村等大大小小五十多个工程项目的建设。
就像大海有平静也有风浪,红香这一路走来,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都是一边鲜花盛开,一边荆棘丛生。
感情上,她遇到过一个深爱她的迪拜警察,也遇到过一位以爱情为饵,实则是图她金钱的埃及人。
在资金陷入困境时,她得到过卡洛斯和哈里斯先生的拔刀相助,在投资黎巴嫩的房地产时,她险些落入哈里斯侄子设下的金融投资陷阱。她甚至还在工人ba工的紧要关头,遭遇过亲弟弟的背叛。至于其它风雨,更是数不胜数。
而戚总红香,把这一切都当作了“成长”。
2023年3月17日至19日,首届胡润中东峰会将在阿布扎比的皇宫酒店举行。
而红香,是这届峰会的总代理。
红香说,她之所以做中东胡润峰会的总代理,是为了完成爸爸没有完成的心愿。虽然爸爸只是个村支书,但却有着浓厚的家国情怀。从小她就受爸爸影响,若能借中东胡润峰会为祖国做点事,爸爸地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
这就是叱咤风云的迪拜红香,桑斯贝尔公司董事长——一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农家姑娘。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请她开放她所有的朋友圈。
她竟然告诉我,今年7月份,因为电视剧事务参加了一个文学活动,被邀请入群,她才打开了微信朋友圈。
她说:她把时间都花在学专业上了。
学语言、学会计、学金融、学管理。
在我们埋头刷手机的时候,她在埋头学习。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红香,用了十年时间,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写成了自传体小说《开在迪拜的紫藤花》。
上海电影制片厂目前正在以此书为蓝本,筹拍一部反映改革开放年代中国农民奋斗史的电视剧。
已实现诸多梦想的红香,没有就此止步,她还有一个远大理想,她希望在中阿之间架起一座文化桥梁,用影视作品,诗歌音乐,拉近中阿人民之间的距离。
红香就这样把自己活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传奇。
哈伊姆·魏茨曼说:奇迹有时候会发生,但是你得为之拼命努力。
所以,下次在抱怨命运不公的时候,想想红香手里的烂牌,想想我们有没有像她那样,为改变命运实现梦想而拼命努力。
个人简介
王惠莲,河南省开封市人,1982年毕业于河南大学,2004年移居美国,现居美国旧金山湾区。已在美国中文报刊和国内报刊及网络发表数十篇散文随笔,作品曾在美国、香港和大陆获奖。海外文轩作家协会终身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