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抒情散文精品
以草木的名义
文‖夏牧
流青滴翠的土地,与辽阔的蓝天遥相呼应。丰满的一季,打开沃野胸襟,妖娆着许多无言的妙曼。草木是本无言的书,打开它的心扉,会让你领略无限的美妙。
春天里发轫的,一定是有情趣的种子。破土时的萌芽,如春雷惊醒的生灵,嘻嘻哈哈着它们的崭露,然后潮水般涌进山川、河谷和原野。

花枝招展的未必都是形式主义,它们饱含激情和理想,但把青春留在那个美好的季节里。落英时节的伤感,总是带着一颗赤诚的心,迎接夏日的炙烤。当视野回眸春花繁锦时,山川河谷与禾野,已在蛙鸣声里披上浓郁盛装。
土地有底色,但被青葱覆盖着磅礴情怀。无数的叶片像《诗经》里生长的文字,苍苍茫茫着广袤原野,让裸土充盈丰腴秀色。萤火虫路过的野外,月光透析着箭杆似的秧禾,窃窃私语彼此,成长的稻子像醉心于阅读的孺子在背诵唐诗宋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万葱如密的分蘖,快意着一季的子嗣裂变。枝叶蔓延的恣意,如同假日走出校园的童真雀跃。稼穑竞发的澎湃,惊动了栖居树丛和檐下的麻雀。它们仿佛惊恐地说着什么,而他们充耳不闻,拿着手电从屋檐下掏那麻雀栖居的洞穴。那些尚未长毛的雏雀还不会叫。但这无关紧要,被惊吓的麻雀父母拼命地扑翅。

好奇的定律是,一种乐趣往往建立在另一种痛苦之上。人们未必知会其中的深刻道理,但常常是用行为在履行着自己的好动。世间如此,清纯少年也不例外。
水稻扬花时节,风儿一阵紧似一阵。这天然无隙的默契,是与生俱来的友情传承。秋收分晓,没有被授粉的颗粒成了无奈的秕子。风从扬起的板掀上空走过,饱满的稻粒留下沙丘一样的起伏,秕子被彻底移出稻谷云集处。
重阳后的风暴,以更猛烈的鞭子抽打一切即将黄熟的嘉禾。南下的大雁路过秋野,草木私语着什么,然后,秋天的景色像着了黄彩似的缤纷。而风招摇于苍茫旷野,草木落黄忧伤。雁阵从遥远的漠北飞来,一列又一列的路过,嘎嘎着千里跋涉的艰辛与执着。这时节的芦花,躁动着一季的向往,追随雁阵飞翔,但跌跌撞撞中纷纷散落野外。村庄沉默,知了噤声,蜻蜓归隐。最伤感的是河岸。曾经婆娑的柳枝,一夜北风肆虐后掉光了青丝。

一场不期而遇的瑞雪,铺天盖地袭来,视野空蒙。雪花混沌天空的同时,尘封了所有欲望。林海雪原的故事开始了神话般的讲述。小白茹嗔嘴少剑波,一对冤家爱侣。蝴蝶迷傍依许大麻棒,抽着大烟在魔窟撒欢。二道河风雪山神庙,“坦克”刘勋苍智擒小炉匠,杨子荣单枪匹马勇闯威虎山……东北剿匪一举端掉横行百年、戕害百姓的祸根……原来雪野也可这么精彩瞬变。
一季冬奥运动会,让塞外坝上张家口,从多少年的沉睡中醒来。傍着北京冬奥会的光环,京畿边城惊艳了整个世界。激情点燃的火炬,辉耀京张,辉耀华北,辉耀整个大中国……这个雪原世界,一点不寂寞
千里冰封的时候,猞猁在甘南尕海的雪地跋涉。银色世界,独此一族。它们孤独,但它们是安全、自在和浪漫的。仰望祁连,雪山无语,林海沉默。偏隅东北,瞩目中原,黑龙江嫩江不再喘息,黄河也暂停咆哮。

长城内外的草地,几匹没有栏栅羁绊的野马踏雪寻踪。远方的毡房有炊烟袅升,但这不是它们的门户。套马杆的主人富有卓识,让它们尝尽雪野孤独后再收驯于枣红鞍下,顺理成章。草原再辽阔,但炊烟永远是温暖的归宿。
太行深处的歌声虽然苍凉,但因此显得格外深幽辽远。山野凛风依然刺骨地奔跑,雪花还不时地飞舞。侧耳谛听,雪野有青葱颤动,冰河有潺潺水韵。江南那湿润的土地,在蠢蠢欲动地开裂。麦苗已经觉醒,草芽萌发了。春风吹拂的早晨,春雷唤醒了所有的欲望。北上的鸿雁启程,社燕剪影渠岸。
空灵的风,漫步在阡陌。草木,开始了它们新的一季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