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狗人士

文/狂人

赵二，是村里有名的懒汉，头顶长疮，被村里人戏称是注定一辈子的光棍，说来也怪，快四十岁的人了，也真就没找着个对象。赵二是羊村赵家仅剩的人丁，父母兄弟纷纷归西，于是他一人继承了家里的好几亩良田和几百平米的房子。说也巧了，这又刚好撞上国家建设，要占用他的田地和住房，于是一夜之间，赵二就成了暴发户。村民们也一下子从一直以来的看不起，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开始羡慕起赵二来。用赵二自己的话说：就是祖宗保佑，我赵二命好，好日子在后头呢。这不，前不久他才从村里搬到城里去住了，赵二无亲无故的，随行的只有一条养了十几年的老土狗。

城里的生活哪能像农村那样啊，这里白天车水马龙，晚上灯火辉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居住在16楼的赵二硬是适应不过来，从窗子往楼下看，都得吓得个半死。懒在骨子里的赵二，不想去找工作，就成天瞎转悠，这方圆几里也没个熟人，把赵二给憋得呀，那叫一个慌！

一天傍晚，闲来无事的赵二来到河边散步，看见一路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多多少少都牵着狗，看那些狗蹦蹦跳跳卖萌讨主人喜欢，弄得赵二也心痒痒。正好在城里闷得慌，赵二也寻思着带着他的老狗出去散步。

说走就走，这天吃完晚饭，赵二就把躺在角落里有气无力的老狗拉着出去散步，一开始，这老狗还挺有兴致，看似活蹦乱跳的样子，走不了几步路就开始耍赖了，在跨河桥上躺着，打死也不走了，这狗也确实老了，走不动了，但这把赵二可弄急眼了，指着老狗破口大骂：“你这死狗，跟我耍赖呢！老子带你来城里享福，你就这样给老子长脸的啊？”说着赵二扯下皮带就开始往老狗身上抽，把这老狗打得“嗷嗷”求饶，赵二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只管打，那老狗也是个倔脾气，任你怎么打它，它就是不想起来。

这一打，看热闹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围着赵二和它的狗嘀嘀咕咕指指画画，也没人上前去阻拦一下。人群里出现了一些声音，有人说：“这人一定是农村来的吧，你看那狗，多脏啊！快走吧，别染上什么疾病了！”这话让赵二听见了，他的心里就更加气了，一时间，抽打老狗就更用力了，眼见着那老狗奄奄一息，突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箭步上来，用力将赵二推开说：“住手！”赵二被那人推得一个酿跄往后摔了个底朝天。

那人接着说：“我是‘爱狗协会’的，你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已经激怒了爱狗人士，我命令你立即停手！”

赵二火气正在头上，猛地起身冲着那人喊：“你是谁啊！你管得着吗？这是我养了十几年的狗了，我打它怎么了，我是它的主人，我想怎么处理它都行！”

那位爱狗人士并不理会赵二，只俯身去照看那老狗，老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泪花花的。“说吧！多少钱肯卖？”爱狗人士淡定地面对赵二说。

赵二一听更不乐意了：“钱？我去你的，老子农村来的怎么了？老子不缺钱！你想要啊，带走就行了，反正老子也不想要了！”说完，赵二转身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爱狗人士上前把那老狗用衣服包裹，随后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有车过来，把老狗带走了。

这往后的日子，赵二过并得不比以前好，成天闷在屋里，也不怎么出去了，有时候吃完饭，准备把剩饭喂狗时，才发现，狗早就没了！赵二心里那个恨啊！心里暗骂着：你这老狗，跟了老子这么多年，说不在就不在了，你有点良心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老子再去买一只，买一只城里的狗，会围着主人转逗主人开心的狗。

说买就买，赵二从宠物店里买回了一只卷毛泰迪，拴在厕所门口，赵二万万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那泰迪是会围着主人转逗主人开心，可这日子久了就把赵二给弄烦躁了，想睡个午觉，那狗“汪汪汪”叫个不停，就是想出去玩，一开始，赵二还觉着挺新鲜，就牵着泰迪出去转悠，自己也换了身干净行头，假装是资深城里人，可这到底是人在遛狗还是狗在遛人呢？赵二不干了，把狗关在家里，说什么也不带他出去玩了，心力交瘁的赵二就在房间里睡大觉。

这天，赵二被一阵骚乱声给吵醒了，起床一看，原来是那泰迪正在家里大闹天宫呢，沙发毯子、桌子椅子、杯子盘子，碎的碎、破的破、烂的烂，搞得一团糟。赵二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把那泰迪一把抓住，用绳子吊起来，用棍子拼命地抽打！那泰迪“嗷嗷嗷”疯狂地惨叫，这一叫，惊动了隔壁，不一会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赵二暂时停止对泰迪的惩罚，开门一看，是一个中年女子，那女子一见赵二就立马用严肃的语气质问赵二：“你是不是在虐待你家的狗？我警告你，停止你粗鲁的行为，否则你会受到惩罚的！”赵二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正在气头上，朝那中年妇女大吼：“你算老几啊！老子花钱买的狗，爱怎么着怎么着！你管不了！”说完就把门用力地摔住，继续去收拾泰迪了。

但不到两分钟，就又听见了敲门声，这次的声音更加急促更加用力，感觉敲门的人更多了，赵二暴脾气一上来，恨不得把门外的人暴揍一顿，他迈着重重的步子来到门前，用力把门打开，就在开门的瞬间，门外的两名男子一下子挤了进来，把赵二摁在墙上控制住，随后那个中年女子跑进屋子，去把泰迪救了下来。那女子抱着泰迪，招呼两名男子，准备离开。两名男子松开赵二，一人从包里拿出证件对赵二说：“我们是‘爱狗协会’的！因证实你正在对你家的狗实施暴力行为，特来救援，这是搜救令！最后，警告你，你多次对狗类施加残忍的迫害，已经被列入狗类保护中心的黑名单，你适可而止吧！”说完，三人带着泰迪离开了。

赵二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本想着找个伴来缓解自己的烦闷心情，没成想这狗比自己还金贵。从此，赵二虐狗的事情在他所住的小区里就传开了，消息更传到方圆几里外的宠物店里，再也没有哪家宠物店敢卖给赵二宠物狗了。原来，这个小区里的人多数都是“爱狗协会”的，在路上遇见赵二，都把自己的狗往身后拉，俨然一副嫌弃的样子。

赵二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这个地方一个熟人也没有，好容易找着个愿意跟自己聊天的人，一听说他曾经虐过狗，就避而远之了。赵二的内心遭受了严重的打击，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夜里哭得昏天暗地。

不久，赵二打包行李，准备回到他村里的老家去了。老家的田地并没有全被占完，还留着一间茅草房，那是往年爷爷种瓜时盖的，赵二想起了爷爷，爷爷从不会嫌弃自己头上的癞子，在爷爷眼里，自己永远是个孩子，赵二二十几岁时还和爷爷一起睡在那件茅草房里，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那只如今已经不知踪影的老狗。

这天，赵二在亲人的坟头伤心欲绝地哭着，喊着：“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爷爷、奶奶、爸、妈、大哥、二哥！”哭声响彻天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夜里，赵二蜷缩在茅草房的床上，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赵二怎么也睡不着，一来寒冷，二来赵二还未从伤心中走出来。半夜，赵二忽然听得门外有响动，他闻声从床上起来，打开木门，用手电筒照着，只见那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狗正迎着他飞奔而来，赵二瞬间喜极而泣，跑上前去抱着那老狗哭着、笑着：“你这老狗，还是你好啊！还是你好啊！”

作者简介：

笔名：狂人；原名：胡庆明；狂人文化创始人，存在主义学者。现从事新媒体运营工作，自由创作人，擅长散文、小说、杂文、诗歌等。其犀利刚劲的文风深入人心，总能以最简短的文字抒写出深刻的哲学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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