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丫第一次看到卢小平的时候,像着了魔似的喜欢这个村里的民办教师。喜欢他什么呢?她说不出来,心里就是喜欢。
那天是卢小平到她裁缝店做衣服,她为卢小平量上身尺寸,当手触及到他温热的后背时,她的心“呯”的跳了一下,然后是长久的激荡。二丫心想,完了完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给无数个男人量过衣服尺寸,从没有这种感觉,可对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她突然间变得害羞起来。
二丫给卢小平量尺寸的手不再像往日一样麻利了,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一一白净的皮肤,匀称的身材,眼是眼,鼻是鼻。二丫没有读过多少书,找不出多少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总之一句话就是看着顺眼。可这个顺眼的男人不仅顺了她的眼,还搅乱了她的心,并扎了根,她的心就莫名的慌乱起来。
二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自从小街沿河公路联通相邻的两个县后,小街就变得繁华热闹起来,于是她就拜师学艺开起裁缝店。先是来料加工,后是自己跑到省城进一批布料来供人们自由选择,然后再为他们加工。对二丫来说,这不仅是双赢,而是她赢了大头。对顾客来说,布料好,选择多,少花钱,心里高兴极了,加之二丫嘴甜,那些大爷大妈被她侍候得眉开眼笑的,一个劲地夸二丫人好,都说今后要为她找个好婆家。二丫嘴上不说,心里却像吃了蜜似的高兴,一天到晚嘴里不停地哼唱着欢快抒情的流行歌曲。很多大爷大妈给她介绍的对象,她只看了一眼,就摇摇头,微笑着抿着嘴走了。可今天遇到这个陌生的男人,自己却挪不动脚,无数次想开口无话找话说,但自己却开不了口,量好的尺寸也总是忘记,反复丈量了多次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得不给人家点头致歉。
卢小平也被二丫多次反复的丈量搞懵了,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是不是自已的后背不对称?还是未老先衰驼了背?心里越想越害怕,但二丫的手指不停地在他的后背上比划,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她的指尖透过他的脊梁进入心窝,他的疑惑越来越少,甚至心里还有些受用起来,希望二丫的手指别停,最好一直不停的丈量下去,哪怕尺寸出错,衣服不能穿,自己也在所不惜。
卢小平是高中毕业后没有考取大学才去村里小学当民校教师的。读高中时,白净的皮肤,文静的性格在班上就得到很多女生的喜欢,可他看不惯这些女生张扬的性格,偶有性格文静的女生给她递条子,他看一眼放在桌箱里就忘记了,久而久之,喜欢他的女生认为他清高看不上自己,便放弃了对他的追求。其实卢小平不是不想谈,而是认为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好,学校又不准谈恋爱,才不敢对谈恋爱这件事上心,因此他总是在心里压抑着自己的很多想法,哪怕是班上或学校里的漂亮女同学追他也不敢接受,只能苦苦地强迫自己压抑自己的内心不接受任何人的爱,但这不能说,还得装出自己的孤傲和清高来。时间一长,那份被苦苦压抑的萌动不知什么时候在卢小平的心里真的死了,大家也不再给卢小平递条子。可现在面对这个陌生的二丫,他心里突然间“呯呯”的狂跳起来,那种莫名的感觉又从心里产生了,还有一种莫名的惊喜。也许是毕业了,自己也踏入了社会,压抑的心得到了解脱。很多次,他都想伸手去捉住二丫的手,然后慢慢摸挲,最后放在心口上。但他只是这样想,不敢这样做,怕自己的不当行为引起她的反感。
其实两人心里此时都明白,卢小平明白后不得不慢慢的低下头,他又想起自己的家庭情况来,如今和读高中时差不多,哪有钱来娶条件比自己好千百倍的二丫,他的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想抬也抬不起来。
二丫是个有主见的人。自从卢小平在她店里做衣服后,她就开始打听卢小平的情况。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在村里小学上课的民办教师,她并不看中卢小平上课的那十几元工资,而是觉得卢小平文静,有修养,有文化,能帮她把小店的生意做大做强,她想在梨花坪这个小街上好好的干一番事业,因此她找到卢小平,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已对他的喜欢。卢小平先是惊喜,但想到自己的家庭情况,握着二丫的手就慢慢的松开了,最后像二条死蛇样紧紧她贴在两边的裤腿上,眼里还有泪花不断滚落。二丫见状,轻轻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轻轻地伏在他的胸前,嘴里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嘤嘤地哭了起来。
二丫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哭,自己不是没人要的那种女孩。在梨花坪,她是非常漂亮的,家中条件也好,但她小时贪玩,书只念到小学三年级便辍学了。但这并不影响二丫的漂亮和个性,当卢小平伸手抱着嘤嘤哭泣的二丫时,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说也奇怪,不知有多少人踏破家中门槛,二丫就是没相中,可面对第一次看到的卢小平,自己就有些把持不住,她终于相信人们说的缘分。既然缘分到了,就要牢牢地抓住,她不知是听谁说的,因此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在卢小平来了简简单单的定情信物后,她就决定同村里的民校教师卢小平订亲了。
卢小平高兴极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梨花坪年轻漂亮的二丫会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因此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对二丫好。但如何好,没个标准,他心里也没底,想来想去,只觉得要在语言上温柔,行为上得体,不仅要让二丫知道自己知书识礼,还要一切以二丫马首是瞻,特别是那个事一定要征得二丫的同意才行。
一想到那个事,卢小平的脸渐渐的红了起来,有好几次看到二丫的后背在踩缝纫机时不停地前扑后仰,内衣里还有两个东西在不停晃动时,他的心像被一把无形的小锤不停地敲击,而且每次都敲在心尖上。他无数次地想抚摸她的后背,可每次抬起的手还未触及到她的后背,心间就产生一阵猛烈的激荡,随后胯间就有一股黏稠的东西激烈地射出,他在一阵爽心的舒服后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戛然地停住了,停在离二丫后背二寸远的地方。
其实二丫早就感觉到卢小平的存在,甚至他的手在离她的后背二寸远的地方她也清晰地感觉出来,但再有主见的二丫也有羞涩的时候 ,她只是轻轻地转过身,握住他的手。她不知他的胯间已有东西射出,还把头靠了上去,轻轻地贴着他的身子。
此时的卢小平像做错什么似的有了犯罪的感觉,他觉得对不起二丫,因此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断地来回摸挲。慢慢的他胯间黏稠的东西从他的裆里艰难地爬了出来 ,二丫闻到一股难以名状的腥味 ,她的心突然摇晃起来,后背也一起一伏的,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突然起身,猛地抱住她喜欢的这个男人,一双手不停地在他的后背揉捏,并不断轻轻地撕扯他的衣服。卢小平却没有拥抱她,而是轻轻地推开她,嘴里不停地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二丫心中燃起的火焰被卢小平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有不甘,但一看周围环境,觉得时间地点都不对,自己如比冲动,有点失态。她慢慢的冷静下来,觉得卢小平是对的,应该向他道歉,因此她把头挪开了卢小平的胸脯。但对他说点什么呢?心中翻找了千百次合适的语言,但不知怎样说才合适,很多次欲言又止,最后脱口说,小平,我们结婚吧!
她被自己大胆直白的表白吓了一跳,这哪像一个未婚姑娘家的语言,但卢小平什么也没有说,头像鸡啄米粒似的不断点头。
结婚那晚,卢小平除了不断的抚摸二丫的脸和胸,不再有什么动作,二丫被他撩得心火难耐,正欲对他说点什么,但看他胀得像猪肝一样的脸色,不禁好气又好笑,只是轻轻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卢小平不断地抚着她的后背说,二丫,给我吧,给我吧!二丫的脸紧贴着他,不断的点头应允,可卢小平除了嘴里说的话,就是没有真他多余的动作,她心想,傻子,我已经答应给你了,难道后面的事还要我教你吗?但卢小平就是紧紧的抱着她不断的重复着说这句话,不再有什么再深入的动作,二丫急了,也顾不得什么,伸手进入他的胯间,想帮他完成一些他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谁知这一摸,感觉他的双腿间早已湿了一片,黏黏糊糊的。二丫的心不禁凉了,但她不敢有什么表示,怕刺激他落下什么病根,心想新婚之夜,人生第一次,难免会出现异常情况,这样一想,心也就宽了。她轻轻在卢小平的脸上亲了一下,侧转身子,睡了,把后背留给了卢小平。
二丫的心从刚才的激荡中慢慢的平复下来,正欲进入梦乡,感觉到卢小平的双肩在不停地抖动,细听,卢小平还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二丫转过身,听到卢小平在她耳边说,二丫,对不起,我真没用,辜负你了!二丫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不知怎么说才好,她突然想起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古训,搜肠刮肚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卢小平,可卢小平的哭声却越来越大,她一急,脱口说,有什么好哭的,一会重来。可等到天亮,卢小平对她的身子也没有什么表示,她突然想起自己与卢小平谈恋爱时母亲的反对,说卢小平这种人从面相上看是好看不中用,十足的绣花枕头,没有多少主见。起初二丫认为是母亲瞧不起卢小平十几元的上课工资,因此决意要嫁卢小平,现在回想起母亲的话可能是有某种暗示只是不便说明,最终母亲拗不过二丫,在不断的叹惜声中只好同意了这门亲事。如今二丫想起母亲的话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心里的热情早就烟消云散了,突然间直觉后背发凉,把头深深地压在自己的手心里。
二丫寄希望于今后的日子,想起自己对卢小平的爱恋,不禁同情起她来。第二天她温柔地拉起卢小平的手,艰难地表达出想让他去看医生的意思,可卢小平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地羞红着脸说自己没病,不用看医生,二丫甚至急出泪来,可卢小平却异常坚决地说自己没病,不用看医生。
二丫无奈,只好暂时把这事搁置起来,希望今后有奇迹发生。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快到父亲生日的时候,二丫对卢小平说,父亲的生日快到了,你说我们买点什么东西?卢小平想了一会,觉得找不到什么可买的,但又不得不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来,仍然是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最后沉默着不说话了。
二丫急了,对卢小平说,祖宗,你放个屁行不?怎么每次和你商量事情你都是这个样子。看着二丫急了,卢小平终于一脸平静地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听完卢小平的话,二丫无语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此后二丫遇事就不再同卢小平商量了,但日子还得继续下去,好在小店生意的繁忙冲谈了一些对生活琐事的回忆,但到晚上,当卢小平一次次地抚摸二丫撩起她的欲火,又完不成规定动作时,二丫更难受了。有几次二丫真想抽他,但看到他胀得像猪肝一样的脸色,二丫又心有不忍,于是长叹一声,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卢小平嘴里发出的喃喃絮语,只能听任他在自己胯间随意摆弄,最后,卢小平满足了自己,却一边哭,一边抹去腿间的污物,嘴里不停地说二丫对不起对不起,随后便沉沉地睡去。
二丫不想放弃这段婚姻,听人说沿海省市医疗条件好,人的思想也比较开放,她就劝说卢小平到沿海城市去医治,可卢小平仍说自己没病,用离不开学生的理由来搪塞她,多次劝说无果后,二丫的心不禁凉了。
眼看着一个个在她后面结婚的女孩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二丫想作最后的挣扎。一天她等卢小平放学回家,对卢小平说,你有病没有什么稀奇,我们手里有钱,到沿海城市去,可以慢慢医治,那里没有熟人,你心里也放得开,不能再拖了,拖久了不仅害了自己,也误了别人。谁知卢小平听了二丫的话后,沉默半晌,终于说出一句最爷们的话来,二丫,我们离婚吧,我真的舍不得你,但我不能误你。
二丫想不到卢小平会说出这种话来,不仅说了,第二天还把离婚协议放在二丫面前,二丫哭了半天,最后不得不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二丫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只是身份略有不同,从一个未婚少女,变成了一个离婚少妇。但二丫知道,自己还是黄花菜呢,今后无论同谁谈恋爱,自己不能首先掉价。
二丫的心渐渐安静下来,生意也越来越好,在人来人往中,她感觉到张千山对她的生意不仅格外照顾,对她的生活也格外关心。
张千山是梨花坪杀猪卖肉的,人称张屠户,个不高,满脸络腮胡,是二丫的远房表亲,妻子病死后,带着五岁的儿子杀猪卖肉很不方便,常把儿子寄放在二丫处请代为照看。虽是远房表亲,但毕竟是沾亲带故,所以二丫也很乐意为他代看儿子,一来二去,二人心理竟有些微妙变化。张屠户每次杀猪卖肉,都要给二丫留一些上好的猪肉,二丫给钱,张屠户总说这是看管他儿子的报酬,怎么能收呢。每次都胀红着脸,从二丫手里接过儿子,然后什么也不说,带着儿子默默地走了。但每次从二丫处离开,心里都像丢了魂似的空空荡荡,不经意的回头,看到二丫红扑扑的脸蛋时,他的心就会狂跳不止,他只好急忙带着儿子,快速地离开。但没有办法,儿子还小,必须要有人照看,心想转弯抹角二丫也算自己的表妹,要好说话些,可时间一长,自己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对二丫产生好感的,这种好感使他心理起了微妙的变化。他在心里无数次地想过二丫虽接过婚,但人好,而且比自己小得多,说什么也不可能,自己不应该产生这种想法来亵渎自己的表妹,因此总是不断地克制着自己。但越是克制,自己越想见二丫,每次把儿子交给二丫的时候,只要跨进店门,一种成熟女人的气息就会扑面而来,张屠户突然间在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其实二丫又何偿不是这样,虽然离婚几年了,来找二丫的也不少,但自己总是提不起兴致,更别说继续深入了,如今看到比自己大很多的张千山,自己死了的心好像又有了某种感觉,但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卢小平来,她心里害怕这种感觉,甚至在抗拒着这种心理变化,毕竟一朝被蛇咬,朝朝怕井绳嘛。但她没有想到挨千刀的张千山会这么大胆,在一个午后提着两斤猪肉走进店门后,自寻厨房把手里提着的肉挂在墙上,然后径直的走到二丫身后,在二丫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抱搂住二丫的后背,毛绒绒的胡须不断地蹭着二丫的耳朵,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二丫,我想你!可“我想你”这三字进入二丫的耳帘后却格外清晰,听得清清楚楚,二丫把每一个字都听到心里去了,她突然感到一股热流涌遍全身,在心尖上不停地晃荡,瞬间直冲脑门。二丫晕眩了,身子软软地躺在张千山的怀里。
二丫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张千山会这样大胆,突然间占有了自己,她心有不甘,但想到自已有时也会想起张千山,并且还带给自己很多前所未有的感觉时,自己在心里也就慢慢的原谅了他。但她不止一次在心里说张千山不应该叫张千山,应该叫张千刀,只是这挨千刀的刀刀割在自己的心尖上,使自己欲罢不能,想起这些,他的眼里不禁流下泪来。
不知怎的,张千山总能让她突发奇想,甚至会狂热地爱起他来,还想为这挨千刀的生儿育女一一唉,她在心里长叹一声,甜甜地睡去。有时二丫想,自己究竟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爱恋呢?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但回心一想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只要有一个对自己知冷知热,对自己有所照顾,对自己好的就行了。张千山无疑是很好的,不仅对她好,还给她心里带来前所未有的感觉,还奢望什么呢?虽然自己还是黄花闺女,但毕竟是接过一次婚的女人,那天当张千山抱着她走到床上,完事后看到她下体淌下的鲜红血液时,张千山懵了,突然间有了犯罪的感觉,张千山跪在地上,求二丫原谅他的冒失,求二丫处罚他,说着说着竟大声的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二丫从刚才的晕眩中醒了过来,她摸着张千山的头,幽幽的一声叹息,又悠悠的一阵喜悦,百感交激啊!还说点什么呢,任何语言都苍白了,就像她此时的神态一样软弱无力。她用手轻轻地堵着张千山的口,在不知不觉中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她梦见了卢小平,卢小平站在她面前不屑地轻哼一声,像一阵旋风毅然地转身走了。她心里想,卢小平有帅气的面孔,有欣长的身材,但带给她的又是什么呢?她不愿再想下去,只是幽幽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使张千山更加不安了,张千山认为是自己的行为伤害了她,正不知如何处罚自己,心一急,把二丫的手捏得疼痛起来,二丫挣开眼,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张千山,不禁心生暖意,下床把张千山拉了起来,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真真正正的哭了起来,只是她也不知现在的眼泪是为眼前的张千山还是为梦中走远的卢小平?
二丫同张千山就这样走在了一起,张千山的儿子小山子改口叫她娘时,二丫的脸一阵羞红,随即把儿子小山子拉进怀里,在他的脸上不停地亲吻起来。如今她想为张千山生儿育女已不是狂热的冲动,而是实实再再的想,想到这些,她的心里一下幸福甜蜜起来。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服装的样式有了更多的要求,二丫小店的生意没有原来火红了,张千山看在眼里什么也不说,只是尽量起早贪黑地杀猪卖肉,想多赚一些钱让二丫幸福快乐地生活,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猪瘟,使张千山无猪可杀,肉价也陡然上涨。张千山收摊回家观望市场,等待猪瘟结束肉价回落。可一年过去了,猪瘟也走远了,可肉价却像生根似的不会回落,仍在高位运行。张千山急了,他不能坐吃山空,让二丫养活他。
二丫从未想过这些,小店生意不好,并非没有生意,就算倒闭关门,养活张千山父子也没有问题,何况生活在一起,所有一切都是大家的,不存在谁养活谁的问题。
正在张千山一愁莫展之际,在外闯荡多年的卢小平回梨花坪来开办煤厂了,大量外地民工的涌入,小小的梨花坪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张千山也到煤矿上做工,每月的工资比他杀猪卖肉赚的钱还多。
生活又回到正轨,一切都在正常运行。可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后的一天,煤矿因安全设施不到位发生瓦斯爆炸,张千山的头被矿井里落下的石块砸中再也没有起来,二丫看到张千山的时候,他同另一个死去的工友已经被抬出放在煤矿办公室门前的空地上,二丫揭开覆盖张千山头上的白布,给已经变形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擦洗。她没有嚎啕大哭,她要把张千山的脸擦洗干净,不留一丝煤渣痕迹。她在心里千百次地告诫自己千万别哭,要让张千山有尊严地死去,可泪还是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忍不住从眼眶里一次又一次地滚落出来。
协商死亡赔偿的时候,多天来从未说话的二丫怒了,面对煤矿工作人员同命不同酬的死亡赔偿,二丫寸步不让。她认为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命是相等的,赔偿也应该相等,没有贵贱之分,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二丫坚持自己的原则。最后由政府出面协调,终于才得到解决。
煤矿出事故后,矿上因为安全设施不到位,工人的生命安全没有保障被查封了。卢小平被罚得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离开梨花坪的时候,他看到站在山路上的二丫。
看到二丫,他百感交集,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看到他窘迫的样子,二丫说,你在外面这么多年,你的命同城里人不相同吗?他们做到的事难道你没有做到?卢小平似乎对某些东西有所感悟,想表达出来,可在二丫面前什么也说不出。二丫接着说,我坚持同命赔偿相同,并非故意刁难和针对你,是张千山应有的尊严和应得的补偿,你现在破产了,但你有知识有文化,今后只要走正道,一定会东山再起的,我把赔偿款给你,不为别的,只为助你从头再来,真真正正的为乡村人办点实事,活出乡下人的尊严来。
卢小平伸出的手又讪讪的缩了回来,他不知是接还是不接,面对二丫,他是愧疚的,他觉得对不起二丫,想再次向她道歉,但一时又不知怎么说,想了半天,突然说,二丫,我已经医好了,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二丫没有想到卢小平这时会说出这种话来,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卢小平,当初我签字离婚,你就从我的心里走远了,如今我的心里装着张千山,再也容不下别人!说完,拉起卢小平的手,把钱塞在他手中,转身走了。
卢小平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山路上,看着转身离去的二丫离自己越来越远,只听见她的脚步声在崎岖的山路上沉闷地响起,头发在山风的吹拂下也不停地飘了起来……
作者简介:黎道忠,笔名金兰老黎,贵州黔西人,半朵中文网签约作家,热爱文学,有作品散见于《贵州作家》《贵州日报》《劳动时报》《贵阳晚报》《毕节日报》《乌蒙新报》《高原》《花都》等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