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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 【马周杯征文】三 哥‖文/张晓燕
【马周杯征文】三 哥‖文/张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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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来,在我的脑海里,常常会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夏天的中午,阳光浓烈,知了在树上嘶声长鸣,一家人围坐在北屋里准备吃午饭。大约五六岁的我从门外跑进来,挨个儿在哥哥们的光脊梁上响亮地拍了一巴掌,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有三个哥哥,大哥大了我整整十二岁;二哥比我大十一岁;相比之下,三哥大得不算多,但是也有七岁。大哥很早就结了婚,二哥则一直在外求学,所以平时和我玩耍最多的就是三哥。和三哥在一起玩的时光太遥远了,很多事都已经变得模糊,现在能想起的只有零星的片段。
春天的雨后,我应该无数次跑在三哥身边,满天满地找刚冒出头的小杏树;夏日的傍晚,我应该无数次跟在三哥的身后,村前村后去捉神仙龟(蝉的幼虫)……记得有一次和同村的小孩玩捉迷藏,过膝的麦田掀起绿色的波浪。我和三哥伏身在麦田里面,忽然看到地上有两个花生,花生壳上还沾着湿泥。真是意外之喜,我俩一人一个剥着吃了。
也记得那个下雨天,就像老天爷拿着个大盆往下倒水似的,雨下得酣畅淋漓,炸雷一个接一个。我和爸爸站在厦沿下,看着雨在眼前挂上一道透明的水帘。电闪雷鸣中,三哥赤着脚跑回了家,全身上下都滴答着水,手里抓着两条半尺多长摇头摆尾的黑鱼,是他在家后面的坑里逮来的。我至今还能想起那两条鱼的样子,圆头圆脑,满嘴都是尖牙。
还有一次,三哥说要带我去街上看电影,家里姥娘和妈妈正在炸东西,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妈妈就找出一个纸盒,装了一些刚炸的丸子,让我们拿着。三哥用胳肢窝夹着纸盒,在前面大跨步走,我在后面兴奋地小跑着,很快就来到了三四里地外的电影院。这时油已经浸透了纸盒,我忙不迭地捏着丸子吃,检票的人看着我们笑:“这小孩没吃饭就来了!”其实我根本就看不懂电影内容,倒是一直都记着电影的名字——《赤橙红黄青蓝紫》。这件事,三哥也记忆犹新,几乎每年都要和我提上一两次,还用手比着:“那时你才这么高。”
大哥二哥和我说话,总是一副教育小孩的口气,即便到了现在,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他们还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口气来。我在他们面前也微感拘束,说起话来不是那么随意。但是三哥不一样,他爱说爱笑,还是个火爆脾气,我和他经常是说着笑着就吵闹起来,不一会儿,又重归于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时候,家里有一个小木箱,里面放满了画册(小人书)。这些画册有《三国》故事、《西游记》故事、神话故事、革命故事,还有《卡桑德拉大桥》《三十九级台阶》这类外国电影故事,总之五花八门,是我和三哥平时最喜欢的“宝贝”。
每当和三哥吵了架,我就气愤地和他分画册,以示决裂之意。每到这个时候,三哥便忍着笑坐在一边,看着我把画册从箱子里一股脑地倒出来,然后再一本接一本地扔给他。每扔一本,他就用两手往面前一拢,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本来真正属于我的画册就没多少,再加上没有女的我不喜欢,人物画得难看我不喜欢,故事不精彩我不喜欢,统统都扔给三哥。这样下来,我的手里也剩不了几本了,而三哥面前却一大堆。我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沮丧。最后,还是在三哥“嘿嘿嘿”的笑声里把画册又放到了一起。过不了几天,同样的剧情会再次上演。
三哥十八岁那年去当了兵,每隔一段日子,家里就会收到他的信,信里有时会夹着他穿绿军装的照片。每次爸爸或妈妈都会郑重其事地给他写回信,大多是“家里人都好,你在部队要遵守纪律,刻苦训练”之类的话。有一回,爸爸把写好的信放到了一边,准备第二天去寄。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我鬼鬼祟祟从信封里抽出了信纸,又窸窸窣窣地装了进去。爸爸觉得纳闷,就拿出信来查看,结果从里面抖出一张手指大小的纸条来,上面只写了六个字:哥哥,你好!妹妹。他不禁哑然失笑,讲给了妈妈听,妈妈也笑了起来。后来爸爸拿给我一张信纸,让我像模像样地给三哥写封信。信是怎么写的,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三哥后来专门给我写了一封回信。
三哥年轻时候是个漂亮小伙儿,一米八的个头,微卷的头发乌黑油亮,白皙的脸庞上闪动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妈妈总说三哥吃饭的样子像个小羊,还说三哥和我长颠倒了,他长了个女孩模样,我却像个男孩。
时间过得太快了,如今三哥已经五十出头,荣升爷爷之位,但他仍然身材挺拔,步伐矫健,依稀还有那个风风火火的少年的影子。而我,依然和他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亦如当年。
作者简介:张晓燕,聊城市作协会员,烟火红尘里的平凡小女子。喜欢星月云朵,迷恋草木芬芳;好读书不求甚解,爱写字难成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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