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外五首）

王立君

据说一出生我就嘬您的乳头

现在听起来也不觉得尴尬

可我却如何都想不起来

我和世上所有的人一样，忘记了

曾经蜷缩在一个满是奶水的怀抱

我还忽略了很多

比如您的名字，我一直在避讳

从未粗声大气提起过

就好像您根本没有名字

您仅仅是抚育我的保姆、女人和妈咪

我记忆中最深刻的

是在夜晚的烛光和煤油灯下

您那一抹身影，撩着针线

缝合着70年代的贫穷与疾苦

一块补丁，如影随形

早已结痂在我的皮肉里

成为一件再也脱不掉的衣衫

我现在只能跪在您的坟头

让您知道我还如您所愿活着

还在给您掬一捧人间烟火

还是那只，一直寻找母乳滋味的

没有喂饱的羔羊

★我的小名

我有两个小名

一个被许多人叫着

另一个，只有两个人能叫

两个我最贴近的人：父亲母亲

他们叫我时，很亲切，很随意

我也毫不避讳

就像一颗花草，时时需要阳光和雨水

温暖润泽

我一直在感恩，渐渐枝节成熟

直到低下头，轻轻呼唤

我女儿的小名

我还没老，母亲先老了

没最后叫我一声小名就走了

如今，我只能对一个人应声了

我想永远在他的感召下

保留一颗童稚的心

我害怕，如果有一天

他再悄然离去

我的小名，会被清零

★蚂蚱

我在秋后捉到一只蚂蚱

怎么看，它都与死亡无关

谁说它没有几天蹦哒啦？

它在拼命挣脱我的几根手指

间或，显示两条长腿的威力

我拗不过它的顽强倔强

只好把它放开，还它自由

它迅即飞了出去

在秋后的天空，划一道弧线

为活着炫耀

★回故乡

月亮没有追我

也没有呼唤我

我屏住呼吸

凝神相望、寻觅

再悄悄低下头

蓦然发现，地面上有一团漆黑

在扛着我的身躯

人回到故乡，累倒在月光下的

是影子

★无题

依稀有母亲的身姿

在月光下，孤影自怜

此时我不能垂泪

只能轻轻走过去

挽住她稍纵即逝的魂儿

背起轻飘飘的她

窃喜着，跑回童年的那间老屋

陪她看一看，墙上那张

她活着时美丽的笑靥

★望月

月亮，你竟没有一丝哀愁

不见烟云，遮住你的明媚

你根本不在意人间的核酸、瘟疫

是否偷偷向你蔓延

你纤尘不染，引来多少目光？

咫尺天涯，我望你，朝你伸开十指

我不敢摘下口罩的每一根指头，都很冰凉

作者简介：

王立君，男，70后，笔名野泉，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方正县人。已在纸刊微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等数以千计，出版过诗集，入选过典籍，获过奖，省级多家文艺作协团体会员、认证诗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