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山游记
作者:杨东 演播:沈虹
五一小长假,通过网约加入了一个驴友团——游王母山。
先乘汽车,后徒步。
两个多小时出城一百多公里,王母山耸立于眼前。
下车,整理行囊。水、干粮、咸菜等食品;衣裤、鞋袜;便携式音响、相机……背包胀鼓得像一座小山。
前两天还刮11级风,挟裹着沙尘昏天黑地,狂扫苍穹。4月29日,阳光分外明媚,天蓝如洗,风清气润。
每个人的心情都如这天气一般,洋溢在灿烂的脸上。
徒步前,巴舍和尚琪向大家做自我介绍后,讲解了本次三日游的活动内容、注意事项等;巴舍打前锋,尚琪卫后。大家自报了网名被编了号,开始跋涉。
巴舍大约三十五岁,近一米九的身材,魁伟敦实如铁塔一般,皮肤黧黑,身背一大包东西(估计有20公斤)却行走如风,在乱石间迈步像在篮球场上做三步跨篮……每一步相当于别人的一步半。从装束和步履判断,他有较长的户外运动史。
尚琪也蛮高,曲线分明,匀称,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表情妩媚,步伐轻盈。她的背囊估计也超过20公斤。她告诉走在后面的朋友,几年前,她身体很柔弱,参加户外运动后,逐渐变得健康、结实起来,于是,辞去公职,做起了专业的户外“领主”。
我参军第一年17岁,初冬经历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野营拉练。从营地到到一个乡,一百多公里,身负20多公斤的装备,最多一天步行50多公里,最少一天18公里。岁月如梭,转眼40年已逝,有年轻人相伴,有巴舍尚琪俩引领、卫后,加上自己年轻时垫底的老本,料想这次的历程应该十分轻松、愉快、安全。
我真的行走在风景中了。
王母山峰峦叠嶂,峡谷如须,多不胜数。去时的路线叫蚂蚱沟,徒步行程26公里。
远看,山体起起伏伏像是舞动的绸带;近看,峰峦耸立伟岸、怪石嶙峋,像随时起跳扑捉猎物的猛兽;峡谷深邃空幽、淡定沉静。“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东坡的散步诗放在这里,其潇洒不足拘谨尽显,狂放不足小气有余。我想起了我年轻时曾写过一首诗,其中的一句,“我站在一座不高的土丘上,地球已经被踩在了脚下”。现在,一千多米海拔已经被踏在了脚下,很快,三千多米海拔也要被踏在脚下——这是怎样的征服?山高我为峰——我就要在王母山之巅触摸蓝天;一览众山小——那是怎样的气度?
怪石、荆棘、乱云,随时会突然闯入眼帘,激发我辨析自然、省思生命。
这样想着,脚底生风——青春又回来了……
人们给这个临时的团体命名为“狼群”——“狼群”赋予户外徒步的人们更深层的含义。这个名字和蚂蚱沟一路的景观很贴切。偶尔可以见到苍鹰在谷顶盘旋,它们在窥觑猎物,在创造饿虎扑食的时机。可以想见,在人类活动使得生态急剧改变,动物界面临食物链中断的灭顶之灾时,其垂死挣扎和凶猛抗拼,将是怎样的血腥和残酷——无疑,一群善男信女正在走进历史的苍凉、大自然的雄浑和山脉的原始,挑战生命,博弈自我,迎接残酷,体验狼性,实践野行,品咂蛮荒。
狼群团队不乏动听的名字“乐弓”“红颜”“百合”“牵挂”“冰川”……他们的真名不得而知,从事什么职业、来自什么单位、拥有怎样的身份,谁也不去打听,没有你高我低的错位感,没有职业区分的尊卑感——王母山行,把大家凝聚到一起;网名——由自己命名,体现个性和喜好。
他们兴奋不已,边走边交流,不时发出咯咯放纵大笑、大叫,银铃、长号般在山谷的寂静里回响,袅袅飘远;他们身着大红大绿大黄的户外服,步履轻松自如就像在舞蹈,身影像火苗在窜;他们大都四十上下,还有两位姑娘,如花如苞,大约是高中生。
蓦然,一座悬崖峭壁竟不容质疑地挡住了去路,冰水排除一切阻挡与我们逆行,我们不得不涉水过河。
人群正站在急流前彷惶不前,巴舍与乐弓几个男子跳进水中,探行后背起了不知所措的人们。
乐弓身躯并不高大伟岸,甚至瘦小,他也是驴友,这个时刻体现了男子汉的担当。
女人们爬在乐弓的脊背上明显地感到了他在急流中涉水的艰难,深浅不一的河底绊着他的腿步忽上忽下。突然,乐弓一个趔趄,女子的身子即将落水,吓得岸边的女人失声大叫了起来。乐弓很快调整好身体平衡,女子被安全地放在了河的对岸。
危险的涉水远没有结束,巴舍与乐弓驮过了女子也驮过了男子——比如我。在巴舍的背上,我被惭愧和落寞打击得无地自容。一个、两个、三个,他们双腿颤抖着缓缓移动,直至所有人安全地抵达彼岸。
行走在洪水冲出来的“路”上,大大小小的卵石胡乱铺在脚底,不由你不深一脚浅一脚,左一脚右一脚。
没多久,我就感到体力不支,喘气不匀,和这个团队格格不入,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式的阿Q精神。
人们纷纷留影。女人们努力妩媚,男人们尽显阳刚。感谢数码时代的到来,照完随即可以从相机里看到,满意的保留,不满意的删除再拍一次……
此行多半的行程沿河逆行,有的地方有平滩,灌木丛十分茂密。灌木多数带刺,穿行其间,免不了被牵拉撕扯,必须小心翼翼。穿过刺丛,往往会有草地铺展——险境成了值得回忆的风景。
就在人们开心行走了不到半小时,道路再次被阻断,人们只好无奈选择趟河。
——巴舍与乐弓又一次背起了一个个恐慌的人们。
河水匆匆流淌着,有女人的柔顺,更有男人的霸道,一次次阻碍着人们的脚步,在几次危险的涉水后,人们渐渐不再喜悦。
巴舍与乐弓的步履也越发显得沉重——女人们毅然地选择了下水,我自然也不能再让巴舍或者乐弓背了。
涉水不能脱鞋、卷裤腿,防滑防冷。尽管如此,下到河里,刺骨的冰冷直穿脚底,有人尖声惊叫起来。
河面越窄水流越深越湍急,多数人都很难涉过。巴舍与乐弓在水里弯下腰,用脊背架桥,让人们踩过去。
灌木时隐时现,半坡上偶尔会冒出一丝绿,召唤着人们艰难前行。
突然,厚厚的冰层辅在河面上,人们喜出望外地踏冰上行。尚琪捧起冰凌天女散花般抛向空中,在相机里留下了美丽的影像。
“前面不会再有河了。”有人兴奋地喊起来,引得人们和他一样兴奋起来,时尔捧冰留影,时而大把抓起冰屑抛向空中。
古树比之前多了一些,更多的是树桩无声地告诉人们当年这里树木何其茂密,现存的只是少数幸运者。
没过多久,河流再次出现,人们再度被迫涉水。值此人们才知道刚才说“前面不会再有河了”的驴友是为了给大家鼓劲——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胜过真相……
太阳西斜躲进云层里。离营地还很远,疲惫的队伍扭成了一条弯曲的线缓缓挪动。
天渐渐黑了下来,山谷里的夜幕深邃浓重,山风神秘而寒冷。半弯镰月悬在天边,星星迷茫了踯躅而行的人群,苍穹里望也望不断山的尽头。满目灰暗的色调埋藏了人们初踏山谷的欢乐。
我的心情始终复杂。远处隐约传来灯光和狗叫声,人们加快了脚步——我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终于到达了营地。
从冰凉的山风毫无遮挡、带着刺骨的冷毫不客气地钻进疲惫身体每个毛孔的情况判断,这里平坦开阔——我们已经站立在王母山的中心了,海拔接近3000米。
透过夜幕隐约可见两横一竖三栋砖房构成的“⼍”院落。主人似乎早已等候在这里,钥匙串哗啦响过,一间一间房子被打开。
点上蜡烛,顿时感觉暖和了很多,疲惫也减轻了一些。
有的房子是会议室,陈设是我小时候常见的条椅和条桌;有的房间满目是床板,和我上中学和当兵时的通铺一样。
我惊诧于在这大山深处居然有一个像模像样的院落。据放牧人介绍,在半个世纪前由一群热血青年从200多公里外肩扛背驮建筑材料到这里,一砖一砖砌成这个院落。从古埃及金字塔在茫茫沙海上崛起到万里长城蜿蜒于万山千壑之间,人类谱写了一曲又一曲壮歌——这个院落虽然工程不浩大历史不久远,同样浓缩着历史的悲壮和凝聚先辈的智慧,同样有着启人联想和思索的功力。
这里曾经是某农场的牧区,大锅饭时,连级建制,这个院落供管理者居住、办公。后来,实行承包责任制,草场论畜群为单位承包给农场职工经营,职工又转包给外来打工者……
巴舍和尚琪因共同的志趣,联手创办了“驴友俱乐部”,通过网路组织“驴友团”。偶然的机缘发现了这里,和牧点达成协议,让这里做“驴友团”的中转宿营地,利润分成。放牧人没想到半个多世纪前的古董居然被镀上了现代色彩,能额外生出钱来——一拍即合,此次21人的团队便是合作以来的开门红,每个人缴费不菲,让放牧人乐得合不拢嘴,脚下生风。
这引起了我的警觉:资本无孔不入、野蛮强横,即使是遥远的天边、原始深山也令其在劫难逃——由此可以想见,世间再无净土。
这里最大的威胁是野狼和老鹰,藏獒成为光荣的安全卫士——好几条,高大威猛,方头方脑,抖动着长毛大氅穿梭于队友之间,闻闻这个,嗅嗅那个,喘息声总带着超重低音,瘆人脊背发凉,偶然吼一声,吓得胆小的女人躲在男人的身后。少顷,人们发现藏獒并不侵人,只是由于长时间孤寂渴望热闹,像顽皮的孩童人来疯而已。
尚琪和巴舍到放牧人的宿舍把背囊里带来的食材拿出来给大家做饭,有些驴友协助牧人把存放了不知多久的被褥拿出来铺床供大家过夜。困乏不已的驴友坐到条椅上就开始打盹。于此相伴的是窗外的微风蛇一般匍匐于山坡缓缓游走,威狂霸气的藏獒立在院中央,无端地吼几声,荒凉闭塞的世界平添了几分生机。
很快,尚琪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揪片子,巴舍跟随其后端一盆碗筷。人们顾不得谦让把饭盛到碗里,也顾不上饭烫和吃相狼吞虎咽,身体顿时暖和轻松了许多。
精神得到缓和,距离山下入睡时间尚早,有人提议甩两把扑克牌再睡。尚琪说,来之前考虑不周,所带蜡烛不多,今晚打牌,明晚就没得用了。大家早点睡,养精蓄锐,明天自由活动……大家不无遗憾地回到宿舍。
宿舍和我小时候的教室一般大小。两排大通铺,被中间的过道隔开,每一面都可以供10人睡。男的睡靠门这边,女的睡对面。巧得很,男女数量几乎对等。有的人称自己打呼噜厉害,选墙角的位置,其余人任意选下铺位,和衣钻进被窝……
躲进被窝拥抱着黑暗比没脱衣服坐着时感觉还冷——毕竟被褥被“压”了太长时间,早没了“棉”的特性了。
跋涉了一天,极度困乏却久久难以入眠。黑暗如同巨大的怪兽,吞噬着所有的脆弱。月光如刀一般刺透夜幕穿过窗玻璃切割皮肤,涛声雷鸣般在耳边震响……
什么时间睡着的,我全然不知,噩梦一个连一个……什么时间进入正常的睡眠状态,也不知道,却隐约听到呼喊:“吃早饭了!”
掀开被子,看看手机:哇!接近12点了……
我不记得是否洗脸漱口,出门但见太阳已经偏南。
空气里弥漫着烧烤的香味。
每人一个烤洋芋、两个烤青椒、三根烤豆角、四片烤羊肉,主食依然是揪片子。
饭后大家各自为战。
我实在疲乏不想走动,拿出笛子吹起来。通常我先吹练习曲,按教材的要求每一曲都吹若干遍后再吹独奏曲,今天照例。
笛声吸引了几个粉丝。他们说练习曲太枯燥,吹一只好听的。
我吹了一首由外国小提琴曲改编的独奏曲。这首曲难度很高,我吹得虽不很流畅,倒也完整——曲吹到一半,便只剩了一个粉丝,这叫我感到不可思议。最后的粉丝说听不懂,让我吹支中国曲。我又吹了一曲中国人熟知、堪称经典的独奏曲。粉丝还说听不懂,叫我吹一支流行曲。
我说“要摆谱,歌曲集没带来,实在抱歉!”
最后的粉丝大失所望:“流行曲那么简单,还要摆谱——你是故意摆谱吧!”
她这样说,让我生出些许不安。看面相,她已是中年人,对经典音乐居然一无所知、不感兴趣……
唉!我的确老了!
“人家都出去自由行动了,咱们也出去走走吧!听说你是个作家、总编辑,向你讨教写作经验,你不会摆谱吧!”
草垛并不高,她麻利地先上去后转身拉我上去。
此时,大山也许气势磅礴,神韵气象万千,也许没有也许——我惊异于自己居然全没了“会当凌绝顶,一览皆群小”的诗意浪漫,只觉得太阳惨白并不刺眼,躺在草上感到了些许暖意,困乏便袭来。朦胧中看到天空有一只苍鹰在高高盘旋,突然猛收翅膀扎下去,接着,又直冲天空,所不同的是爪子上有个物体在挣扎,很快便消失于远方。
我想,地上一定有只羊或者野兔成了苍鹰一周内的美餐——在这大山深处,生命何其坚韧强大,又何其脆弱渺小;看似自由自在,却危机四伏,谁知道意外和下一秒哪个先到?整个生物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有引诱、有变节,有强霸、有软弱,有杀伐、有抵抗,有蛊惑、有上当,有威胁、有挣扎,有引导、有妥协,有勾结、有投降……不承认它的合理,却又不能摆脱它的魔咒……
“人类一思考,上帝都发笑”……想着想着,我哑然失笑。
“你笑我?”这时,我才感觉到与上述形容词都不沾边,她像蛰伏的苍鹰突然攻击,我却无力量反抗。
旷谷风鸣。
“太受伤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你总不能一直像个木头吧?”
“我也不知道,一昼夜就成了这样……”我嗫嚅道。
“不管,反正你想办法!”我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唯唯诺诺,大脑一片空白,被动地由她操控。她居然很快呻吟,由低到高以至于疯狂尖叫……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中,准确地说我鄙夷、恨透了自己,为彻底地迷失于空洞和虚无中。我没想到,更鄙夷、憎恨自己的是,她一边说着“这对你不公平!”几下就让“代表我的我”还没做出英雄状,就毫无悬念、恬不知耻地喷出浓浓腥气……
我简直无地自容。想喊,发不出声;想说声对不起,却见她三下五除二整好衣裤跳下草垛一溜烟奔向旷野中,只留死寂嘲笑、压迫我。
也许我睡着了,也许没有。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喊“开饭了……”睁开眼,天已经擦黑,山的轮廓惨淡地举着一线白与夜幕做最后的抗挣。
我沮丧地滑下草垛拖着沉重的身躯缓慢地走到牧人住房门口灶台前——揪片子、半块馕、榨菜、辣酱。
暗光里,我感觉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像审罪犯一样,饿和乏让我全然顾不得这些,抓起一个碗舀满走到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吃饭时没见到“最后的粉丝”。
尚琪告诉大家饭后举行篝火舞会,希望大家尽展才艺。我打定主意,今晚早点睡,找回精力,否则,明天下不了山……
今夜,也许星光灿烂,也许云遮雾罩。也许他们很尽兴,也许很遗憾;也许很放纵,也许很收敛——梦里的挣扎把我和他们隔开。
也许昨夜篝火活动结束得晚,大家睡的很香,鼾声此起彼伏。
我蹑手蹑脚起来,整理好东西,背上双肩包到昨天的草垛前练习吹笛。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开饭了!”的喊声,我收起笛子走向灶台。
早饭依旧。
我看到一群藏獒围着一个圆盆吃食物。它们的食物是煮得半生不熟的玉米粥。此前,我以为它们天天吃肉——原来如此清淡啊!
有一只藏獒在群外转悠,总想吃粥,总有同伴挤兑它吃不得。
我问放牧人为什么?放牧人告诉我,通常一个人放一群羊,一群300多只。春羔尚小,每群必须配两只藏獒。牧工走在中间,藏獒一前一后来回巡逻护卫,防止老鹰突袭。老鹰专拣小弱袭击。这只藏獒见你们来了,开心疯了,昨天死活不想出牧。吼出去,走到半道又偷偷溜回来。羊出了圈,战线几公里,牧工顾不过来,一只一个多月的羊羔被老鹰一个垂直俯冲刁走了……
“一千块就这么没了!饿它一天惩罚教训它一下,长点记性。否则,你们来了,它以为自己也是人物了……”
原来如此!
返程的路线是一线天峡谷,徒步行程15公里。
出发时,尚琪告诉大家,回去的线路没有河,大下坡,比来时好走许多。特别是有一片荒滩锁阳丛生,路过时可以采挖。
我总觉得“最后的粉丝”会主动来找我,我特别想约她同行。众里寻他千百度,终于没有。
我像个孤魂野鬼般踽踽独行于20人之后。
一个人时不想当哲学家、思想家都不行——
我开始怀疑一切的真实性:明明真切却恍若梦幻;明明抓在了手里却什么都没有;明明是被资本主宰,却说成是自我放飞心情;明明是为了赚钱,却说成是融入自然;明明是谁都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却硬生生要让你入“团”方能成行;明明是让人吃苦受累,却冠以“体验经济”;明明是盲从,却说是追赶时尚;明明是犯贱,却说是塑造自我;明明是任由摆布,却说是彰显个性;明明是伪命题,却说是“反逻辑”;明明是冷水煮青蛙,却乐在其中;明明是谎言,却大行其道;明明眼花缭乱,却说五彩纷呈;明明荒诞不经,却被世人追捧;明明是无病呻吟,却说成是真情流露;明明是鬼域伎俩,却堂而皇之;明明是东施效颦,却说是匠心独具;明明是套路带货,却宁愿随波逐流;明明是是非不分,却说是择善而从;明明是谄腐媚朽,却说是锐意创新;明明是被拐卖,还乐颠颠地帮别人数钱;明明是觑觎别人荷包里的钱,却说是给别人创造未来;明明在下套,却说教别人理财……
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手”啊!这冥冥中的魔咒!这万恶之源!这欲壑!这真理射不穿的人心!我和我同在一个时代的兄弟姐妹啊!
我背着深深的沮丧踏上返程。
行至锁阳滩,但见风卷残云般留下满目千疮百孔和我的失落——人们归心似箭,早把我甩得老远。
我很无奈地拖着疲惫之躯追赶。
此后,只想一个问题:在车上一定能见到她。回到城里下车时说声再见,哪怕是看到一个回眸、一个背影……
没有!
作者简介:杨东,新华网文艺创客成员,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报告文学学会第二届副会长。
主播简介:沈虹,新华网文艺创客主播,都市头条认证编辑,曾多次荣获朗诵大赛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