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小时候插秧的经历
作者:皋古勇
在我小的时候,家乡最忙的季节就是夏收夏种,既要收麦子,又要插秧。这插秧是一种繁重的体力劳动,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苦不堪言。农忙季节要举家上阵,农村干部要深入第一线,工人支农,学生放假。从小的时候起,在家乡土地上就留下了我儿时那瘦小的身影。
天还朦朦亮,在大人的呼唤声中醒来,用冷水抹抹脸,喝下几碗粥,赤着脚跟在大人背后,农忙的某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早上清凉,是拨秧的好时机。清新的空气里夹着泥土的芬芳,田埂上的小草伸了伸懒腰,身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像一颗颗珍珠在初升的太阳下闪耀着,不时滴落在奔走田埂上人的脚背之上,透着一股沁心的凉意。
一大把整齐的扎秧草放在密匝匝的秧苗上,人们弯着腰把秧苗一小把一小把的从秧田里拨出来,凑成一束,放在水田里“哐当哐当”的把秧苗根部的泥土洗去,再从前面抽几根扎秧草,熟练地打了个活结,随手就把一束秧苗扎起来,丢在身后。
不一会儿,后面翠绿的秧苗把越来越多,一个个像士兵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秧田里,在晨风中瑟瑟飘摇。
秧田里必须水源充足,农田水利不发达的年代,一般都依池塘而做秧田池,水多潮湿恰恰也是蚂蝗的天堂。
日到响午时,我们腰酸背痛,饥肠辘辘的从秧田里走上来,吸附在腿肚上的几条蚂蝗,已滚圆滚圆了,一头粘在腿肉里,还没有吸饱血,饱了就会自己滚落。这时候我们一边骂着,一边习以为常地从腿上将它拽下来,找根细树枝,插进蚂蝗体内,随着滴落的鲜血,蚂蝗皮被整个穿肠翻了过来,丢在火辣的太阳下,终究化成一滩水,再也不能复活。蚂蝗这个东西很讨厌,好像即使碎尸几段都没用,翻皮晒干才是绝杀。
中午的时候,人们就陆陆续续地回到家中一是稍微休息一下。透透气,另外就是准备吃午饭,饭后稍作休息,迎接下午更加辛苦的劳作。
插秧季节,中午的伙食比平时要好,大人隔三差五尽可能让我们吃上点家养的鸡或鸭什么的,知道大家消耗体力太大,有意让我们补补身子,饭桌旁边,没有电风扇,流着满头大汗,但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天空中传来“咔啦”一声巨响,让所有的人都无奈地扔下饭碗,离开了饭桌,奔了出去。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雨可能即将伴随着刚才的雷声呼啸而至。大家快速地把刚收回来滩晒在场上的麦子收起来,否则雨把麦子淋湿后会发芽、发霉,那上半年就白忙活了。此时,队里晒麦子的大场上熙熙攘攘起来,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部出动,各种工具将麦子团成几堆,用大塑料薄膜盖上,用绳子拴起来,防止被风吹开进雨。整个过程火急火燎,容不得半点松懈。总之,必须保证所有的麦子(包括各家各户自留地收的麦子)不能雨淋。也有来不及收,麦子被淋雨的时候,如果碰上持续阴雨天,就更麻烦了,虽用尽了各种方法也交不了公粮,只好打折给社员当口粮。
夏天的阵雨,来得突然迅猛,走得也快,很快天又放晴了,这时总感到这场雨是来捣乱的,大人们又骂起天。
雨后的凉爽经不住太阳公公的霸道,风息了,整个大地又像大蒸笼一样闷热起来。插秧的人们已经汗流浃背,草帽下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到眼里,一阵刺辣,却也无法分出手来擦一把,大人们将手里的秧苖掐分成一撮撮,快速地插进水中的泥土里,弓腰有序的往后倒退着。一颗颗秧苗也就慢慢将水汪汪、白茫茫的一片水田装扮得郁郁葱葱起来。插秧是个技术活,插得不好不能成活,回头还要补棵,所以大人一般都不让我们插。开始,我们小孩子也只能抬抬秧苗,把秧苗往大人身后传递。但时间长了,我们学会了门道,也跟着大人们一起插。
火红的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好象整天锋芒四射,让它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在这黄昏时分也透出了些温柔。
早上和晚上都是干活最佳时段,在火烧云的映衬下,人们经历了一天的劳作,体力消耗所剩无几,可深知明天的农活任务更加艰巨,不得不在蚊子牛虻的叮咬下,继续奋力抽着秧,一天结束,我们已累倒在田埂上了。
阵阵犁田人呵斥耕牛的声音、田间放水声、知了鸣叫声,跟升起的炊烟,一同飘忽在田野上空。天色渐黑,我们小孩子家赶紧到小河里洗澡,赤身裸体地在水中翻滚,肆意嬉笑玩耍,在互相表演仰浮,肚皮朝上,两手划动,或在水中静止不动,直到今天我的水性一直很好,在部队水上训练,武装泅渡得心应手。
儿时的插秧生活伴随着我的童年到学校毕业后入伍,已化成一种融入血液与骨头里的记忆,镌刻盘踞在我的心灵深处,其滋味刻骨铭心,五味杂陈,让人想笑、想哭……但它的艰辛苦涩,让我在茫茫人生路途中学会了隐忍、无畏、坚强!
作者简介
皋古勇,江苏滨海人,1969年2月入伍,历任羊毛洞连战士、班长,嵊山营营部、130加农炮连指挥排排长,嵊山85加衣炮连副连长,羊毛洞连政治指导员,要塞区教导大队教员、政治教导员、中队长等职。1985年转业,历任滨海县商业局股长,食品公司总经理,滨海县化危办、蔬菜办主任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