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创首发
父亲
王国顺
岁月总是随着时光在不经意间无声而飞快地远去,尽管往事依然如昨天一般历历在目。翻看今天的日历,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30周年了,而我也已经从当初的未谙世事而渐知天命。

或许是这几年琐事缠身,压力太大的缘故吧,最近睡眠一直不好,今夜犹甚……
父亲生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三个妹妹,八岁时爷爷因给日本人出劳工染病早逝,年仅四十。一家人的生计从此便由奶奶含辛茹苦勉为支撑,苦难艰辛难以想见。
难能可贵的是,奶奶当初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克服了多大的困苦,供父亲读了几年书,青年才俊的父亲也因此于六十年代初期进入信用社而成为村里第一个吃“红本”的人。我记忆犹深的是一个爷爷辈的亲戚对我说过的类似于《回杯记》中台词的话,你爸爸肩上有条肉龙,生下来就是当官的命。我那个时候还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文革后听了韩子平董伟的拉场戏后才知道。
应该说,父亲那个年代确实有许多机会改变命运甚至进入仕途。不管是早期的“四清”、“社教”,还是后期的“带工”、“借调”、“上调”,都是被当作骨干的。有一个时期是专门从事国、省、地、县各级领导的服务和保障工作。前途十分向好。
少不更事的我揣摸不透父亲的心思,也不在意父亲为什么会找到县委书记帮忙从县里调回到基层。唯一清楚的是父亲对于奶奶及祖母外祖母的孝道。
有句古话,叫“棍棒出孝子”。父亲小的时候奶奶管教极严,曾经因为贪玩被奶奶打得不敢回屋睡觉而钻灶坑。可能是因为灶坑有灰能够取暖吧。而且奶奶的严厉我也领教过,有一次逃课与同学玩扑克就曾被奶奶追得到处躲藏。

父母生养了我们六个孩子,再加上奶奶和太姥姥,一共十口人,仅有父亲一人工作,生活总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但是奶奶的治疗营养费用与赌资(奶奶习惯看牌),加上太姥姥外出来回的盘缠(太姥当年与儿子走失,只是在几个女儿家奔波,所以经常需要往返于扶余与黑龙江的南岔之间,而这些开销都是由父亲支付)却从未因此有一次延误。限于当时的条件,父亲仍不时把关系较好的医生请到家里为奶奶诊治。太奶奶当时虽然与我的老爷(爷爷的弟弟)一起生活,但是作为孙子,父亲尽的孝道一点也不少。
父亲虽然有改变生活的权力和机遇,但是却甘于清贫。人民公社时期,口粮和烧柴都是按照劳力数分配的,我们家没有劳力,口粮便要由现金支付或者找其他劳力用工分换领,烧柴则往往要由身材瘦小的妈妈自己出去捡拾。即使这样,即便有些同志表达过帮忙的愿望,父亲也不为所动,从不伸手,一生不变。改革开放初期,父亲也曾想着要改变一下家庭的生活状况,把单位的商店承包了下来。由于我不懂经营,一年下来亏了不少钱,父亲就把家里的电视机和洗衣机拿出来抵账,不足的就用工资弥补。大概两三年的时间里一直以玉米面为主食,直到后来我在学校自己种了两亩水稻后饮食结构才有改善。
我是父母六个孩子当中唯一的儿子,小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觉得父亲更关心的是从小患病听力失聪和有语言障碍的姐姐。其实不然,记得父亲在做招待所长的时候被奖励了一套秋衣秋裤,父亲没舍得自己穿,而是拿去换了一件姐姐穿的秋衣和我穿的毛衣,那件毛衣我一直穿了很多年。参加工作后,父亲对我更是放手不管了,姐姐工资要交到家里,我的却从来不要。在外地读初中的一年时间里,父亲也总是按时给我零花钱,哪怕自己没钱花。这与小时候我去公社看运动会时父亲连一毛钱都给不了我时形成了太大的反差,那个时候父亲的压力太大。
记忆当中父亲打过我一次耳光,但是当时应该不是很怨我;记忆当中父亲亲手为我扎过风筝,也在过年的时候买过手榴弹之类的烟花。童年的记忆是那样的美好。

中年以后,父亲更关注我们的就业问题,于是又回到了阔别十几年的信用社,以期享受当时的普惠政策,使我们能够安身立命。同时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一份美好的期许。然而由于父亲一生酷爱饮酒、吸烟,对身体造成了极大地损害,在回归信用社一周后,突发脑溢血辞世,时年五十四周岁。
树高千尺,叶落归根。送别父亲的时候,父老乡亲自发编队肩担手扶步行数里到墓地,以最传统的方式表达了最深切地哀思,也是对父亲一生最由衷地赞许。
小时候由于父亲使我对信用社有了一种崇高感和神秘感,子承父业后更使我对信用社有了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虽然曾经的教育情愫至今时时萦怀……而今女儿也学业有成供职农商,说到底还是把对父亲那不舍的思念和追忆化作了对父亲工作过的农信的赤诚和热爱,哪怕是现在有着诸多的不如意,但是我无怨无悔。

人们常说父子天性。父亲仙逝后会时常与我梦中相见,而每次都切身感受到了父亲那特有的慈爱与安详,甚至比父亲生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还愿做您和妈妈的儿子。如果没有来生,我此生以您是我的父亲为荣。同时也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
父亲,天堂安好,若干年后再见!

作者简介:
王国顺,男,文学爱好者,博览群书,爱好书法,擅长散文创作,以炽烈的情感歌颂家乡风土人情,以此升华岁月的沉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