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王克难,笔名王克楠,男,汉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作品散见于《诗刊》《诗选刊》《天涯》《民族文学》《北方文学》《四川文学》《长城》等文学期刊,约160万字。《太阳照在赵王城头》被选入2007年中国散文排行榜并于当年获得中国第三届冰心散文优秀奖,2011年获得“孙犁散文奖”,2016年获得“黄河文学散文奖”。出版散文集《巷子里的阳光》《放飞年轻的梦想》以及诗集、报告文学集五部。


我的诗歌讲座
文/王克楠
1,诗人与世界之间的关系是隐秘的、全息的。
这个问题有一点儿抽象,但又很实在的。任何一位诗人,第一要紧的不是读了多少书,不是学了多少修辞,而是要搞清楚了自己和生活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够有效地体验生活和呈现生活。我所说的隐秘的和全息的,是说每个人都 不可能脱离生活,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在生活之中,不会在生活之外(所以说所谓去体验生活是很荒诞的),但是生活本身又是隐秘、遮蔽的,不可能把真相一下子都”告诉”你,需要你置身其中,慢慢体悟。”全息”是什么?即是指诗人对生活的敏感程度,是麻木的,还是自觉的;是积极的,还是被动的?就以鲁迅先生的生活和创作为例,鲁迅生活的年代上个世纪初的岁月,像他这样的知识分子的生活经历,很多人都有,但为什么表达不出像鲁迅先生同样深刻的诗文?盖因”全息”程度不同,很多人是”半息”的,更多人无息,这就是伟大作家和一般作家的区别。
这是一个写作状态问题,很多人都拿不准。我自己原来也拿不准,认为这两种东西冰火难容,年轻时,我常常选择在激情澎湃的时候写诗,甚至迷恋朗诵诗,在诗歌里寻找朗诵时候的语气,在这种思维定式下写出了诗剧《屈原》,走了很大的弯路。现代诗是用来阅读的,不是用来朗诵的,虽然现代诗也讲究语气呼吸、诗歌节奏等技术,最重要的节奏却是思维,需要融合奔放的感情和冷静的思维,这二者之间并没有矛盾,尤其我听了麦豆老师的诗歌美学课,更加坚信这一点。诗歌不仅要抒发感情,更重要的是表达认知,认知就是思维,涉及到妥善地处理词和物之间的关系,如果不顾词和物的关系去一味抒情,那就是煽情。我们的生活里有无数这样的煽情诗人,自己把自己搞得很陶醉,也陶醉了一部分读者,一看就美,但美了眼球,与心灵无私丝毫关系,坠入了唯美主义的泥潭,偏偏丟失了现代诗的认知和启蒙功能。我不反对诗歌写的美一些,写的空灵一些,但如果过分炫耀,就走向了诗歌的反面。
我所讲的诗歌的”第三现场”所指诗歌的艺术的真实,是可以化”不可能”到”可能”的艺术结晶。抵达诗歌”第三现场”的杠杆就是想象力,通过诗人的想象,创造比现实生活更为真实的诗歌现场,也是一种艺术和思想的高度。诗人可以运用想象力将不可看到的事物召唤到眼前进行叙述,这是有危险的,因为弄不好就会乱说、胡说、随意说,这是诗歌的真实原则所不容的。诗人 用语言进行创作,最大的难度是呈现那些不在场之物(恰与散文写作形成对比)。这也是诗歌写作最吸引人和迷人的地方。诗人可以 通过诗歌写作达到思维的最大程度的自由。我们所用的词语本身就是一种事物,是人通过词语的运用,努力去创造诗歌的”第三现场”,即是诗歌理论中所说的艺术的真实。
现代诗是语言的艺术,它比散文和小说更讲究语言的选择和运用,既然如此,就需要对诗歌进行词语认知和事物认知。我举一个麦豆老师讲课中举过的例子,比如说写月亮吧,外国诗人认为李白的《静夜思》写的月亮太简单了,实际上李白写的月亮和西方人眼睛中不是同一个月亮。李白的月亮有浓浓的乡愁的痕迹,同样是一个月亮,在外国诗人笔下和中国诗人笔下包容的空间是不同的。诗歌的美妙之处在于可以表达”不可言”的人类生存境界,这对于小说和散文是困难的,而诗歌则可以曲径通幽抵达,”不可言”这样的美学高度,诗人做的事情就是通过有限而表达无限,这是一个很光荣的使命。世上的事物一旦被命名,就产生了比较约定俗成的含义,诗人的任务就是打破这种约定俗成,使事物和词语之间产生新的和谐。诗人不仅需要形象思维能力,更加需要逻辑思维能力,使用逻辑思维把主客观进行统一。
5,大胆地对生活做小的切口,谨慎地做宏大叙述。
任何人的生活都是有局限的,都是有遮蔽的,要想成为万事通是不可能的。所以,诗人的写作需要选择写作策略,我倾向于野心可以大一点,但是切口可以小一些。什么是切口?就是呈现生活的切面,也好像瞎子摸象,这个人摸到腿,那个人摸到尾巴,不可要求大求全,把尾巴和腿写好就可以了。但是写尾巴和腿的时候,一定要先验地感觉到大象的全身。一个诗人文本中承认自己具有狭隘和片面是一种美德。怎样以小见大?这就需要一点儿形而上的思维。诗歌不论怎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后都要落实到人的理想,写人的生命的成长,写人的忍耐、希望、能动性,这一点非常关键。比如写到死亡,实际上死亡是对生命的继续,而不是真正的静止不动,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向死而生”。一个人的生命有限,不可能对什么样的事物都能够体验,所以要珍惜生命,把生命化分解到每一天,节约着去过每一天。
6,少谈一点儿主义,多写一点儿好诗。
我们赶上了诗歌流派众多的年代,不仅国外的诗流派众多,而且国内的伪诗歌流派也非常多。有的流派对于诗歌进步有建设性的,有的则败坏了诗歌的纯正,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坏影响,客观上造成了诗人成长的艰难,会自觉不自觉地去靠近一个流派,去崇拜某一个”举旗人”,臣服于某些似是而非的口号,而自己也不知不觉失去了健康成长的机会。我已过花甲之年,经历了中国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朦胧诗以后的种种诗歌变革,可以说各种诗歌流派,你方唱罢我上场,实在是热闹的很……这对于我可以说一无适从,不知道自己适合写哪一类诗,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诗歌是好诗。至于好诗的标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可能有一个公共的尺度。文学刊物对于诗歌的喜好也各自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任何刊物都喜欢有分量、有启蒙作用的诗歌。至于我自己,我认为经过思考和审美双重过滤过的,有可能成为好诗。对于诗歌写作来说,与其热热闹闹的跟风,不如脚踏实地写诗,这是我对诗歌创作的基本态度。

首席顾问:钟振振 王献力 菩提树畔
张景芳 段乐三
荣誉顾问:逍遥客 寇琦(Ruby)
龚如仲(Ralph) 何少秋
涓子 红妆 潘炜
社长兼主编:一米阳光
副社长:易诗源 颜如玉 野渡横舟
副主编:梁景钢 王文彦 唐德坤
责任校对:何丽娟 叶下虫儿
编 委:颜如玉 何丽娟 刘玉才
叶下虫儿 草堂闲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