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子长县来,熟悉中国当代史的人并不陌生,她在陕西延安,原来叫保安县,县城在瓦窑堡,就是中央红军结束二万五千里长征在陕北最初的落脚点,为了纪念陕北根据地创始人谢子长,才改的县名。
由于工作关系,我曾经在延安待了多年。延安的历史、延安的风土人情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单就说话,在外地人听来都是吃洋芋叉叉有点感冒鼻塞发出的一个声音, 其实不然,延安地广人稀,各县之间的方言略有差异。我不是语言学家,恕不一一陈述了。
在相当一段时间,延安流行子长话,有老百姓顺口溜为证,“会说子长话,办事没麻达”,何也?因为当时无论是市委还是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是子长人。虽然全国都在提倡普通话,延安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在延安人看来,还是子长话实在,更实惠一些,才不管他普通话不普通话呢。
想想在秦始皇时代,我们乃咸阳正儿八经的是国都,咸阳方言可能就是全国人竞相刻苦学习的普通话。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上级组织部门给我们中国千年帝都调来一个宋洪武书记,书记一口浓浓的河南口音,刚开始咸阳人听起来不顺耳,但很快就熟悉了、习惯了,特别是政府机关的公务员几天不听那动听悦耳的声音心里就不塌实。在咸阳消失多年的“咸阳豫剧团”出现杀出了江湖,喜迎咸阳太平盛世,听说咸阳的以秦腔著称的两个剧团“大众”和“人民”的好多台柱子干脆揭竿而起,弃暗投明到豫剧团。
咸阳官场一夜之间都与河南有了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都大彻大悟悔恨说了这么多年咸阳话,就是我们河南话好听。河南话刚说流利了,张立勇书记又来了,官员有忙着学说山东话,一个字,苦。
跨越新世纪,在青海主政的赵乐际中央一纸调令,回到陕西担任陕西省委书记。这个土生土长的西安人,大会小会,一口纯正的陕西话, 秦声秦韵,让三秦大地的百姓感到格外的亲切,书记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官。最受折磨就是那些有上进心的官员了,生长在陕西的,父母都说陕西话的,回到家熟悉熟悉复习复习很快就能适应,除此之外的拜师学艺,头悬梁锥刺股,夜以继日学习说陕西话。
陕西电视台的领导也冒着被中央有关部门批评的危险,在陕西理直气壮地开了几个陕西话频道,收视率节节攀升。过去你说陕西话连新城大院的门都别进想,今非昔比了,你牛一点,派头十足一点,门卫还以为你是省委书记的亲戚呢。
回想起来挺有趣的, 现在的影视剧只要有毛主席周总理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时,他们都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这在封建中国,可是杀头之罪啊。毛主席是南方人,一口湘音,还不像我们北方各省的方言,学起来不是很难。我们应该感谢毛主席,如果他当年一念之下,让全国人民说他的湘语,那对全国人民大多数来说,宁愿回到万恶的旧社会去受二茬罪,也比说湘语强啊。
毛主席的话不能不听,他老人家的话一句顶一万句。这并难不倒聪明智慧的中国人,各种毛主席语录、毛泽东选集,铺天盖地的印,每家每户(地富反坏右除外)的送,还有广播(那时候没有电视),没黑没明地字正腔圆地播送毛主席最新指示,在全世界登峰造极,老百姓上个厕所,都要给毛主席打声招呼,希望得到老人家的恩准。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人鬼胡说话”。
在中国,当官也好,做百姓也罢,还真不容易,开口说话都这么难。
李含辛2012年12月 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