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社会小说《南阳月季》
第一百章：远远见到薜小曼
——欧阳如一
张振庭和冯军旗意犹未尽就分开了，刘振兴问：“张兄，你感觉怎么样？”
张振庭说：“中国的网络相对自由，可有的人还是上来就说自己可能被‘和谐’，也确实有人被禁言、封号。我经常上快手，可上面有的话我还是听不懂，因为不让人说的敏感词太多，就形成了‘网络黑话’，这是严重的生态污染，如果真话不让说，谎言就会大行其道，执政者就会错误决策，国家就真得完了。”
刘振兴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振庭没想起来，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刘振兴就说了一个自杀的中国诗人的名字，说：“我为它建了一座雕像，您能不能给它提一首诗？”就在手机上翻出照片给张振庭看，那上面只有一座带着两只巨大的翅膀的刻着出生和死亡日子的石碑。
张振庭即兴朗诵道：
飞行的雕像
总有一天，
飞行的会是雕像，
因为鸟儿都折了翅膀。
鸟儿都折了翅膀,
还以为自己在飞，
云彩就在它身旁。
飞机也折了翅膀,
还以为自己在飞，
星星挂着倒档。
思想也折了翅膀,
还以为自己在飞，
以为能穿过太阳。
只有雕像，
伫立于躁动的人群之中，
一动不动，
一声不响。
只有雕像，
冷观着这喧嚣的城市，
面无表情，
不慌不忙。只有雕像，
以它的不飞为飞，
见证着这科技的反动，
创造的白忙。
只有雕像，
以它的不想为想，
反衬这思想的繁琐，
人为的紧张。
当一切都飞累了，
只有一件东西在飞，
就是雕像，
就是雕像！
当一切都坠落了，
只有一件东西在飞，
就是雕像，
就是雕像！
刘振兴听得热泪盈眶，说：“薜小曼说你说你的诗比北岛的诗好，我这就带你去见肖丽。”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张振庭的车跟着刘振兴的车来到了平谷山区里的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山沟，这里热气蒸腾原来有温泉，初春的天气松树间的野花已经开放。他们的车停在了一座锈斑石做的山门前，有牌匾写着“平谷南阳月季山庄”，正看到有工匠在给那座新立的雕像做花坛，种树，男男女女全是些老人，没有年轻的肖丽。主人不知道客人的心情，站在雕像前反复玩味说：“我曾做过多个方案，还是把你的诗刻在上面更好。”
主人带着客人往园子里走，迎宾馆、中餐厅、会议厅，说：“刚建那会儿薜小曼来过，说：‘你们设计得是啥呀？没文化，让我对象来设计就好了——那时候你们刚认识。”可张振庭此刻的心里只有肖丽、那个善解人意的肖丽、那个心灵手巧的肖丽、那个温婉贤淑的肖丽、那个年轻美貌的肖丽、那个多次和他裸聊的肖丽——她摘了口罩不知道怎么样？他相信美德一定会胜过美貌，特别是对中老年夫妻。
主人带着客人去了他的月季园，在山坡上，好大一片，什么品种都有，已经做过冬季维护：剪枝、施肥、培土、缠防寒带，五六月份这里肯定会给世界一个山花烂漫。有几个女工在挖沟，没有那个熟悉的倩影。刘振兴问：“薜小曼这一去不回又杳无音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张振庭想：“肖丽如果愿意嫁我，我就通过律师找薜小曼离婚，我等了她四年已经够可以了。”
主人带着客人来到一间作坊，是个很大的房间，一边放着几台缝纫设备，一边摆着一台万能木工车床，有几个年轻姑娘在做着中小学劳动课的教具，没有肖丽。一屋子一角拉了个布帘，里面有一张漂亮的床和令张振庭感到亲切的妇人的衣裳，他在和那佳人的视频里看到过。刘振兴问女工们：“肖丽呢？”她们笑眯眯地看着张振庭，说：“刚刚还在这里，可能进城去了，说今晚不回来。”刘振兴向张振庭一张手：“有缘无份。”
他们来到一间咖啡屋，有落地的玻璃窗能看到这座园林的全景，刘振兴说：“我投了五千多万，一直亏损，肖丽想扭转这局面，就用你的南阳月季，明年她就会把你的设想在这里一一实现：月季宴、月季建筑、榕树月季门、月季盆景、月季行道树和灯柱、还有那个月季游戏叫什么来着？一、叶、成、林，我会再投一个亿，把这里打造成中国北方最大的月季风景区和产业园。”
张振庭没想到自己在南阳的梦想能在北京平谷实现，这全因为他幸运地遇上了肖丽，如果他和薜小曼离婚另娶肖丽刘振兴还会支持他吗？可在金钱和爱情面前，他愿意选择后者，月季能一叶成林，佳人却千载难逢，说：“我想向肖丽求婚，您愿不愿意做我们的红媒？”
刘振兴大笑起来，用手指着他意思是：“你呀，还不够忠贞。”说：“哪里有肖丽呀，只有薜小曼。”打开窗户对山沟那边的一位女子喊了声：“哎——！”
那边的女子摘下口罩，虽然隔着一条山沟张振庭却看得很清晰，她的模样姣好，脸上没有疤痕，比以前年轻得多健康得多，是张振庭久违的妻子薜小曼。
张振庭把手作成喇叭状唱道：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
三盏盏的那个灯。
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哟。
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薜小曼也把手作成喇叭状，却一句都唱不出来，张振庭继续唱：
白脖子的那个哈巴哟哦
朝南得的那个呀，
哎呀赶牲灵的那人儿哟。
噢 过呀来了。
薜小曼刚才是在哽咽，这会儿才发出声：
你若是我的哥哥哟，
招一招你的那个手。
你不是我那哥哥哟，
走你得的那个路。
刘振兴在一旁听得落泪，说：“咱们俩都没见过薜小曼，她现在在美国。”
全书完
2022年10月22日星期六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