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皋古勇战友回忆少年时代割牛草的文章，在战友群中分享后，立即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点赞和好评。因为这也是农村战友们的共同经历，感同身受。从小参加劳动锻练，培养吃苦耐劳精神，加上勤奋好学，长大后，才能更有所作为。现在的小孩子很少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小学时代割牛草的往事

皋古勇

＂少年＂是多么阳光和快乐的时光，可是，我的少年却是在酸楚和艰辛中度过的。除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给我带来的饥饿，＂割牛草＂也是我一辈子难忘的记忆。

上世纪50年代后期，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当时的农村很穷，搞的是“大队统筹，小队核算”的集体经济，以生产队为基础的核算单位。因为没有农业机械，各生产队就必须养几条耕牛用来耕田耙地，打场，拉车。俗话说：牛是农家宝，种田少不了。牛冬天都是和饲养员一起住在打扫得很干净的屋子里的。在我们滨海渠南地区都是水稻田，地势低洼，还只能用大水牛耕地、耙田、拖稻把、在打谷场上拉磙子打稻脱粒都离不开它。

牛一般在春、夏、秋三季吃青草，冬天上栏在牛房里吃干稻草，有时候还添加一些（豆）棉籽饼之类，以增加营养。

割牛草是生产队指派给每一农户的任务，给记工分，算劳力钱，年底结算。因此，许多妇女，包括我们这些农村上小学的学生就是割牛草的主力军，特别是在星期天、节假日、尤其是暑假的日子里，我们都是要整天割牛草的。

夏天，天刚蒙蒙亮，就在母亲由轻到重的呼喚声中醒来，揉着惺松的双眼，很不情愿的从满补丁的蚊帐中钻出来，用凉水抹抹脸，背着空草篮，拿着一把弯镰刀，开始了清晨割牛草的劳动。

夏天早上清凉，是割牛草的好时机。清新的空气里诱着泥土的芬芳，小草身上的露珠晶莹剔透，露水又增加草的重量，到养牛的场地由生产队干部用秤称一下很划算。因为割牛草的人很多，所以牛草越来越少，空篮子回去是常有的事。

我们家邻居戴三婶是割牛草能手，经常看到她很早就背着一大篮子青草回到了家，交到队里足有大几十斤，能争很多工分，我们羡慕不已。探其究竟，原来她胆子大，经常到坟地里〈离村不远的坟场〉割牛草。1958年平坟运动以前，各地乡村都有乱坟场，乱坟场是葬死人的地方，在那个年代，医疗条件差，婴儿或小孩死亡率高，小孩死了，就用芦苇席卷一下，男孩芦席外边系三道稻草绳子，女孩系两道稻草绳子！扔到坟地里，有的被野狗吃掉了，只剩破衣人头，景象惨不忍睹！少有的就在里面腐烂，周围长出的青草，又肥、又嫩、很茂盛。有一回，我也（涨）仗着胆子到坟地里割牛草，发现一棵小树旁的一块青草长得很旺盛，我挥起镰刀就割，不一会儿，觉得草丛下面有什么东西扯住了草根，很快就割出了一些烂草席和一些破碎布，草堆下有一个死小孩，我吓得大叫，扔下镰刀，拔腿就跑。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到坟地里割过草。后来我才知道，邻居戴三婶原来有点精神病，怕与不怕一回事。

有一次割草，我刀刚下去，就有好几条蛇从草丛里窜出来，（有的）摇头摆尾，溜之大吉，有的张着口，吐着信子向我（进攻）像似示威，我吓了一跳，急忙自卫。蛇这个东西听说还是益虫，但人见到它，总（归）会头皮发麻，胆颤心惊。我们渠南地区的田野里一般都是青草蛇，也叫水蛇，它胆子小，见人吓得浑身抖动，不咬人，但也有少部份三角头的秃尾巴蛇，有毒。一种专会吃老鼠的家蛇，叫＂红赤链蛇＂，它毒性小；凶恶可怕的是扒在竹林子竹子上面的小青蛇，如被咬上一口，十分钟之内人就会毙命。有时候蛇还会和黄蟮混在一个窟里，以假乱真，掏长鱼人也难以分清，叫人心有余悸。以后，我割草有了经验，先用小树枝赶一赶，敲一敲。

割牛草时，都是赤脚短裤，不穿鞋子的，遇水淌水，小沟小港能涉水而过。不但费劲流汗，甚至还要流血，有一回，我在一处小高地上割草，不知道下面都是碎砖头，割了没几下，突然镰刀一蹦，碰到了砖头上，（跳动了一下，＂咯嘣＂（一声），把我的手割破了，很大的伤口，鲜血直流，后来到公社卫生院缝了好几针。割牛草不但会割破手，有时还会伤到脚和腿，到现在，我的手、脚和腿上还有好多处伤痕。

离家近的地方草被割完了，还要不断跑到越来越远的地方去割。

有时候运气好，就会割到满满一篮子草，因为人小力气小，回来背不动，就用头顶着草篮子的背带往家走，经常这样，头皮上被（带子）勒出了一道沟痕，到现在几十年仍在，难以没有恢复。

暑假己经结束了，但割牛草的苦活还要延续下去，每天很早就起床，割一篮牛草才允许上学，晚上放学后还要割一篮，否则牛夜里没草吃。割牛草给我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对我少年时期的意志力是严峻的考验。

当我长大后，入伍当兵的岁月，能经受住严格的军事训练，适应部队的艰苦生活，快速成长为连队骨干，担负起组织上压在肩头上的重任，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的。

光阴飞逝，一晃，我已到了晚年，每当我在休闲之余，在野外散步，看见一片片茂盛的青草，就会立即勾起我对儿时割牛草的回忆，真的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啊！

作者简介

皋古勇，江苏滨海人，1969年2月入伍，历任羊毛洞连战士、班长，嵊山营营部、130加农炮连指挥排排长，嵊山85加衣炮连副连长，羊毛洞连政治指导员，要塞区教导大队教员、政治教导员、中队长等职。1985年转业，历任滨海县商业局股长，食品公司总经理，滨海县化危办、蔬菜办主任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