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听 雪》
作者:静宜
合诵:阿康 王艺桦
雪,是用来听的。闭上眼睛,放空心灵。月懒星疏,夜静山空。一切都没有了,唯有雪。雪,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耐力。
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雪庐。雪庐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只容得下雪。雪庐也很大,容得下世界,容得下宇宙。
假若你是隔着一层东西来听雪,似乎便是更有况味的了。譬如窗,譬如蓬,譬如瓦,譬如书,譬如画。人在内,雪在外,似隔非隔,似断非断,心意相连。
听雪,尽可以曲径通幽。越曲越好,那幽僻的妙处,看似偏,看似僻,进去后却别有洞天。

最妙的是书中听雪。这是坐在别人的雪庐里,听另外一个世界的雪。
在女作家雪小禅那里听雪:“这听雪的刹那,心里定会开出一朵清幽莲花。也淡薄,也黯然。但多数时候,它惊喜了一颗心。”那雪,是清欢的。
在《红楼梦》里听雪,好大的一场雪,下在大观园:“四面粉装银砌,忽见宝琴披着凫庿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甁红梅……”那雪,是惊艳的。
在北宋王安石为友人题款的画作中,也是可以听雪的:几座茅檐,堆积在屋顶,四面都是雪。枯藤老树上是雪,地上也是雪,没有人迹没有声音,只有雪,那雪,是空无的。

在张岱《湖心亭看雪》里听雪:“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坐之于湖心亭,寂然不动,听冷冷的雪响,任雪落进心底,天地一白。那雪,是白描的。
听雪,是听它的静谧,听它有声中的无声。听雪,也是听它的纯净,听它曼妙的空灵,甚至有时候更要听雪的温暖。天地一色,还有比这更大手笔的吗?!回风舞雪,还有比这更灵动的吗?!每一瓣雪花,都是一个洁白的精灵,轻轻地飞着,静静地落着,有点疼吧,轻微的呻吟一声,就不响了。总在这个时候,几个垂钓的人儿把自己塑成一座雕像,呆住,半晌不动。
我自以为的听雪,应该是有时空感的。童年时听雪,听的是一种温暖,无忧无伤,因为是在父母的怀抱里。少年时听雪,听的是一种快乐。被冷衾寒,总不会忘记那留在身后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青年时听雪,听的是一番遐想与放飞的希望,甚至想能化作那些雪花遨游世界……而现在再听雪,已然是波澜不惊、空灵澄澈的了。找一处亭子坐下,口与心对话,或不思不想,让心,彻底的干净了。

雪是静静燃烧的水,也是为爱死掉的水。听雪,需要宁静,宁静方能致远;听雪需要澄净,澄净才能思悟、空灵,不惹尘埃。雪安静地下,一个人听雪,心里只有雪,只有雪飘下来的声音———连天地都成了陪衬。这种天地间的空寂,是山河岁月里最孤寂的刹那。就想若在此时突然间死了,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了。记得一位红颜曾说过:好想,死在你身边。后来,她在冬天的艳阳里晒太阳,晒得快化了,也给我捎来一句话;好想就这样死了,消失了,不见了。
三毛在《撒哈拉的沙漠里》,只想死在荷西的怀里。张爱玲也是只想死在胡兰成的怀抱里的。芃高死在他生命的麦田里。海子死在通往太阳神宫殿的路上……

听雪,是听天地交合,听最艳丽的那一笔。
听雪,是听僧庐禅院,听最空寂的那一笔。
听雪,是听茅舍竹篱,听最闲散的那一笔。
听雪,是听空山无人,听最旷远的那一笔。
听雪,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听最孤绝的那一笔。
听雪,是狂风卷白草,大雪盖千山,听最豪放的那一笔。
听雪,就是听心。人的再生,不过是心与心的战争。大漠黄沙,金戈铁马,最后都会归于沉寂,时间的万紫千红,春花秋月,原来可以这样,归于一种颜色与雪来一场私情,你知,雪知,而天地不知。
听雪,是听灵魂的交缠,融合,归一。
二零二一年二月二十三日于家乡辽宁 抚顺正月二十二华灯初上

诗人简介
静宜 本名 罗桂林 字静宜 男1956年生人,曾就读于中央戏剧学院创作系,九十年代有作品在《长江文艺,渔阳文艺》发表。《新国风》诗刊发表过(听雪)等作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有散文(让思绪在风中起舞,我能想你真的很好。)现为北京市写作学会会员。

阿康:原名陈小康,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城市专家网朗诵专家,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宁夏朗诵协会副理事长,作品在《诗刊》、《星星诗刊》、《绿风诗刊》、《朔方》、《宁夏日报》等国内20多家报刊发表诗作500余首,出版诗集《深处的光芒》。荣获2020年“声动宁夏”全民诵读大赛总决赛成人组一等奖。
王艺桦:宁夏朗诵协会常务理事,石嘴山市旗袍协会副会长,石嘴山市轻松雅韵阅读会成员,荣获2020年“声动宁夏”全民诵读大赛总决赛成人组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