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获灵魂
刘万成
大块的文章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头脑里固有的。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源泉,好的文学作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既是生活的反映,也是生活的馈赠。
据说同情心是知识的钥匙,其实知识也是同情心的钥匙。一个文学爱好者,如果没有出自如宗教家般悲天悯人的动机,缺乏从生活中洞察人类灵魂的热情,未能拥有足够的知识储藏,就不可能使自己的作品真正成为“发掘人性,猎获灵魂”的结晶。
风水轮流转,各有奥妙不同。生活丰富多彩,充满已知与未知。已知多为表象,未知却深深隐藏在复杂生活的背后。谁不通过艰辛努力,没有真正悟出生活的奥秘来,谁就无法完成比较理想的审美创造。相反,谁能敞开胸襟,用灵魂思考,充满热情,而又观察细致,谁就能透过事物的表象见微知著,发现本质,抓住真美,从而写出具有一定审美价值的好作品。而要打开生活奥秘的大门,作者须有“两个凭借”意识:借智力而生爱,借情意而理解。
澳大利亚近代著名理论家、批评家、小说家褚威格,一生充满了洞察人类灵魂的热情,文学创作与冷酷暴露截然不同。他学养丰厚,饱览山川,探求真理,一向致力于发掘人性,从事心灵的探讨,回避残忍的分析,描写不动声色,堪称“灵魂的猎获者”。
同样写瓦片,有人说泥土任劳任怨,任人摆布,任凭人们把它制成什么样子的瓦片,它都一声不吭;有人则说瓦片毫无主见,被胡乱堆放便是一团糟,而一旦被盖上屋面,就立刻变得整齐划一了;也有人说瓦片淡泊明志,几十年乃至几百年,默默无闻,随遇而安,永无怨悔。然而面对瓦片,邵荃麟先生却独具慧眼。他把“瓦片也有翻身日”这句民间口头语,视为民族劣根性之一的“奴性哲学”,即“躺着别动,静待朕旨”,从而深刻揭示了瓦片所蕴涵的社会意义。
毛志成在《有感于“文化压迫”》里说过:“如果文化反过头来压迫人,让人活得很不轻松,很不明白,很不幸福,就应该想点办法挣脱这种压迫。”如何挣脱呢?窃以为远离政治行不通,自我陶醉没意思。因为,人生的本身就是审美,文学创作只是对生活的一种刺绣。生活既然包括着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内容,那我们的刺绣便无法刻意回避其中任何一样哪怕不是东西的东西,而应“以美丽的花朵映衬于暗淡背景,从这图景中去汲取启示”(培根语)。这正如亨利•戴维•梭罗所说:“如果我们醒时,并没有比睡前有了更崇高的生命,那么这样的白天,也不会有什么希望可言。”其实,文本背后的参照系,除了主、客观的历史的统一外,还包括作者个性、情趣、生活阅历在内,也是读者从文本中猎获作者灵魂的津梁。
文学创作无疑需要一定天赋,但更多的却要作者在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中学以致用,热情探索,平静思考,发现真理,努力使自己的作品真正成为源于生活的审美创造。一切游离于社会生活本质之外的文学作品,可以说在作者动笔之前,它们便早已寿终正寝。
(原载2006年11月7《商洛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