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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
河流在四月剪断脐带
雄鹰脱离了原野
箫声撞击时间破碎一地
双膝深陷亡魂呻吟声中
男人舞弄着身子
头上羽毛在流泪
脸上的颜料是模具
黎明被击杀在睡梦中
骏马空着背四处嘶鸣
草场在太阳下被强暴
云彩被染红一片
丰满的乳房被吸食干瘪
成群乌鸦流过胸膛
刻下永恒的罪孽
歌唱吧，高深的文明
让诗歌罚跪赎罪
折断翅膀逃离天空
巢穴在伪装下的远方
停下吧，仁慈的人
高大的帽子先生
蝴蝶甘愿盘绕你的颈部
阳台
火舌点燃了烟
黑肺已经迫不及待
就像饥渴的吸血鬼
一嘴鲜血后更癫狂
装饰用的眼珠距离有限
眼皮已经放弃拯救
古老的猎场你走吧
我已找不到你的施舍物
就在那母石傍睡下
我的灵魂已经死去
整个原野都在狂笑
肉体靠着母石发了芽
撕开地皮根系深入地下
狂饮地血动脉在干枯
全身由我自由啃食
思想的巨网却将我捕获
灵魂的召唤
在浑浊的蛋液里寻找
听到哭声猫头鹰捕走了影子
翼马坠亡妇人无知剪刀下
叶子的背面在黎明中走失
神术的召唤回响耳边
乌鸦的话语被写进经卷中
利刃的边缘已被鸡血侵蚀
头羊的老铃铛在归家途中失声
通往黑暗的白线是游魂的归路
细长的白针在黑暗中四处试探
呼唤的声音回荡魂坛上空
雄鹰撕开厚重的裹尸布
世间迎来珍贵的阳光
阴暗的树下招魂草已在重生
昨夜的闪电
昨夜闪电落在林间
一棵罪恶的树死去
湿沉的躯干燃起
幽静的林间开始躁动
星星坠落山林
丛林的深处没有路
黑夜熄灭了火种
大地眼泪在山脚湖中汇聚
最后只有雄鹰存活
纯洁的母体生出了根
世间的人感到了苦闷
在崖洞里根生长开来
在崇敬中长出了分支
生存
天空阴沉阳台的花却格外鲜艳
这座城市格外安静
街道上的路灯疲惫不堪
是自然界的误入
是人类的智慧
我不得而知
昨夜被分食的蟑螂
是厌恶、恐惧将它谋杀
我与蚂蚁并非是同伙
只是为了各自的生存
无意闯入四季的篇章
雨滴与微风携手透过纱窗
散落一片浸透浮乱的梦境
打开门释放一屋子幻想
今夜的雨是洗礼是净化
鸡鸣了……
续命
一
树枝孕育了鸟巢
风燃烧心脏再造血管
飞落枝头的鸟在歌唱
光线拉长歌声扼杀阉羊
闪电般穿梭在晨曦中
脊柱弯曲缠绕每个黎明
手指折断河床狂澜流水
滚石成群发起进攻
撕破额头爬到山顶上
猎枪哑声流泪
黑夜与白天相撞破碎
嘴角泡沫干滑挤破
幼鸟多么残忍温柔
肥硕的翅膀煽动空气
毒蛇的叉舌在舞动
獠牙流过毒液指向乱石
面对面相拥而眠
一根生殖棒献给祭坛
血水相交破除诅咒
舌尖打乱山峰的排列
密林是生命的起点
二
柳桩的河床开始腐烂
泉眼永远的闭上了嘴
嘴唇发黑干裂
撕开干皮脓水侵泡晨曦
毕摩割开白公鸡双唇
滴撒在大地的伤口上
丧失的影子闻血附身
通往天边的白烟在续火
那是人们最后的道路
哭声踏上领取怜悯的白路
深插地皮的股瓦在祈祷
头上的碎肺肉是雨露
咒语的滋养在不久开始长皮
属于它的牲畜毫不吝啬
灵魂被草绳拴缚拉向天皮
一刀割裂草绳嘴角
荞籽与木金子一同落地
神枝长出鸡毛鲜血淋漓
插入门框蛛网猎捕恐惧
注释：股瓦：毕摩使用的神枝。
三
松箭闪过云间
第九个太阳已流产
最后留下半瞎的太阳
拖着疲惫的双腿安分下来
山腰被抽打的后遗症在演绎
脱去蛙皮驰骋赛马场
神人与普通人的差距太大呵
隐秘小竹筐被脐带出卖
燃起火塘石锅庄后蛙皮死去
瞬间的燃烧智慧失去归宿
白马踏上泥路载着祖训
弯曲环绕通向未来
朦胧的旅途没有预兆
危险的边缘幸福在暗流
晨曦在被啄食
黎明的眼里光与黑夜交织
开眼
翻过山群后
蓝色的天皮成为了井口
繁华的城市滋养着虚荣
多么想脱掉这身黑皮
拔除那暴露族群声源
奋力追逐浪潮之尾
早已忘记最先的起源
走过的路见过的世界
从母亲的眼里滴落
脚下的路早已停止了心跳
银针再也穿不起那条白路
青丝再也通不了天
肉体再也走不出那道门
此后窗户的眼里装下了整个世界
总有那么一天
叶子黄了
我不知道今天会落
红霞映空
我不曾留意落日如此快
晴空万里
我不曾害怕乌云来临
抬头看看夜空
我不曾想过那颗星会属于您
在人来人往里
我从未感到如此害怕
当最后一丝气息被拉长
泪珠再也无法控制
我多么希望是错觉
当别人把您从我怀里抢过
我的体温再也无法温暖您
我不想让他们擦拭您身体
我想全部自己去做
我不想告别
总有那么一天
我们所背负的债务——死亡，谁能幸免
遗忘才是最后的死亡
我不曾遗忘过
海来文清，彝族，四川省盐源县人，在校大学生。
《南方诗歌》2022年11月目录
“他山诗石”：姚风 译｜努诺.朱迪斯《世界的重量》（选11首）
“他山诗石”：柳向阳｜亨里克.诺德布兰德《十一月，手的颤抖》
“他山诗石”：伊娃.达.曼德拉戈尔 译｜俄/罗斯诗人作品6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