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年间,古丝绸之路第一驿站店张有一所赫赫有名的完小,作霖完全学校。从那里毕业的学生,多半家境殷实,因为那时候穷人家的孩子是上不起学的。从那里毕业的学生,即使回乡务农了,在村里也是时兴的知识分子,写毛笔字,打算盘记账,赋诗作文,被人高看一眼。
却说我们东边邻村双佛曹,有着一个美丽的传说,双佛曹有一个人叫曹作霖,我小时骏马地区响当当的人物,大个子,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威风凛凛,退伍军人,支部书记。
他崇尚英雄张作霖,还是作霖学校毕业的?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打破砂锅问到底。
“学大寨,赶烽火”口号震天响,大寨太远,我们在看电影前放的新闻简报中看到了毛主席,看到了虎头山上围着白羊肚手巾的带领大寨人民战天斗地的陈永贵。烽火到是距离我们四五十里路,不知道自己家里成分大还是咋的,去烽火参观总是没有我的份。
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有双佛曹。双佛曹在曹作霖书记的带领下,土地平整,庄稼喜人,道路笔直,绿树成荫。水库碧波荡漾,蓝天彩云朵朵。大队部活动室文化室医疗站代销店洋楼林立一字摆开,农机站崭新的拖拉机吸引周围的参观者争相照相,欢声笑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知青之家,里面住着城里来的俊男倩女,心疼的精神的,常走进我的梦乡。
双佛曹那时候就是“学大寨赶烽火”的典型,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践行者。
当然,这一切归功于有一个好书记曹作霖。各种荣誉接踵而来,无论是书记个人还是大队,礼泉县几年的“三干会”现场会都在双佛曹召开,一时风光无限。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知青中有一个于丽娃,虽算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人,也在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走到那里,都是一阵风,让女人嫉妒得咬牙切齿,让男人情不自禁想入非非。改革开放之前,农村是闭塞的,特别是女知青,被称为“高压电”,一触,是要死人的。
曹作霖有老婆,人不错,一儿一女,活神仙。他到底跟于丽娃有没有染,谁知道。
反正,于丽娃扑水库了,消息传来,骏马乃至咸阳,晴天霹雳,这不是跟伟大领袖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最高指示唱反调,不是“现行反革命”是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几辆警车呼啸着带着曹作霖消失在人们惊讶迷茫的目光里。
十一月凛冽的寒风撕裂着关中平原,在付官寨,礼泉公安局在这里召开公捕公判大会,喇叭高昂,当宣判曹作霖的时候,两个一米九以上的公安,费劲的把作霖捆成接近90度,底下有人高呼“文化大革命万岁”!“毛主席万岁”!“打倒曹作霖”!口号震天,此起彼伏……
八十年代后期,作霖出狱了,在骏马十字开了一家泡馍馆,起初扭扭捏捏,后来索性挂上“作霖羊肉泡”,生意红极一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