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元军(原创)
终于有一次,母亲不知怎么就触碰到我的底线,小宇宙瞬间爆发,竟然勇敢地跨过那只小老鼠,推开两扇厚厚的木门,跑到了大门外。
母亲在后面吆喝,你出去吧,我不管你了!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独自来到大门以外,虽然内心充满恐惧,但还是没有回去。
在僵持了一会儿以后,母亲跑了出来,抱起我,亲了我一下,嗔怪到:“这小东西,翅膀长硬了啊。”
我也破涕为笑。
现在,我的小儿子有时懒惰,不愿意走路,我老说,你自己不走,我回家了啊。便故意走到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偷偷观察。不过这家伙总是原地蹲下,一动不动,有时竟然还撒腿往回跑。
每次我都怄不过他。
其实,孩子机灵着呢,把你的心思拿捏的死死地,明白你是爱他的,舍不得丢下他。
在爱的关系中,总是更爱的一方最先妥协。
正所谓,因爱生畏。
有一句歌词“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我觉得应当改为,“最爱我的人是你,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我执意地往大门外跑,使母亲觉得这孩子已经长大,便更多的把我交给了爷爷,腾出时间下地干活了。
不能依偎在母亲身边,让我好难过了一阵,我习惯她身上温暖的气息,习惯她哄我的时候唱的歌。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偶尔,母亲还会小声地唱几句戏
“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哎哎,相处之中,无话不谈……”
后来再也没有听过母亲唱歌。
爷爷身上的味道不好闻,手和胳膊都硬邦邦的,我不喜欢被他抱,但没办法,离开他,我更害怕。好在爷爷能带我出去玩儿,能看见好多人。那些大人们会逗我,让我喊这个喊那个,喊了他们就高兴,掰一块馒头塞我嘴里。还让我揪爷爷长长的白胡子,摸他的光头,我真的揪了摸了,他们就哈哈大笑。爷爷一副生气的样子,打我的屁股,我有点怕,又不那么怕。甚至没别人的时候,我也要揪一揪爷爷的白胡子,虽然会拿眼睛瞪我,会打我的手,可我还是觉得很好玩儿。
我喜欢爷爷带我到马路边,每当听到“哒哒,哒哒”的声音,就非常兴奋,伸长脖子看着。因为我知道,这准是马车了。赶马车的抡着长长的鞭子,在空中挽一个花儿,“啪!”的一声炸响,像过年的鞭炮一样。等到马车都没影儿了,我的脖子还不想缩回来。
更让我激动的是汽车,一溜烟的过来,一溜烟的过去,我还没看清它的样子,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扬起很高久久不散的尘土,还有刺鼻的油烟味。可惜有时候,一天都看不到一辆汽车过来。
我唯一记得的一件玩具是爷爷给做的,他用黄泥捏了一只小狗和一只小鸡,把它们穿在一根竹片的两头,等干了以后,再用一根一头尖的竹片顶在那一根竹片的中间,让狗和鸡在上面转圈,说这叫“狗撵鸡儿”。我看这狗咋也撵不上鸡,就给爷爷说,爷爷 、爷爷,你转太慢,再快一点,就撵上了!
爷爷老了,有点抱不动我,于是用胳肢窝夹着我走,而且是屁股朝着外面,因为穿着开裆裤,拉臭臭的时候就不会拉到他身上。拉完以后,他直接让我坐在土地上,拉扯着我的两腿,一出溜,就算擦了屁股。当然这都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并且说我们堂兄妹六个都这么长大的,不知道是不是杜撰。
不管怎样,在爷爷的“夹持”和“拉扯”下,我们也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长大了。

作者简介:张元军,网名张家三少,一个喜欢写农民的农民。
来源:巩义文暖流年(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