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体验一条河的精神世界
（外三首）
文/柯真海
一道深幽的山谷里
树枝和杂草几乎遮盖了一切
一条小河偶尔露出清秀的容颜，歌声清脆
近了，更近了
我才发现
无论是叮咚，还是潺潺
或者哗哗哗
都来自水与石头的碰撞。是
撕裂与粉碎的怒吼
跋涉与走过的愉悦
面对崇山拦截的孤独
吞吐日月星辉的热切
——是歌声，不是呻吟！
在这道幽深的山谷里
我震惊于水的意志，因为
从这条河的来处知道
这道岩石凿成的深谷
是水走了一万多年而成
它，一头枕着高原
一头拽着大海
行走
一直没有停止过
瀑 布
明知道脚下是深渊，你却固执地
纵身一跃。一个垂直的姿势
在命运的落差之间，耸立
一个倔犟的高度
沉默与呐喊在撕裂的瞬间，如同
积香木自焚的火焰飞出凤凰的虚影
你爱上了涅槃重生的冒险，即使
可能坠入暗河不见天日，也要
撕裂出内心纯洁的白
托举一座光的桥
引心如死灰者
重新激荡一腔热血
那片山林
——致印江县高石坎林场护林人
比树更直的性格，经过
与生活脱节了的日子雕琢之后
只留下了木讷的神情
而那一万多亩蓊郁的山林
耸立着，在时间记忆之外
你用一辈子织就
这床覆盖荒凉的绿丝被和
月光照着的林间小径，以及
荒地上一季季自给自足的岁月
一切赞美都显得多余，因为
你
衰老的容颜浸透进森林的苍翠
佝偻的腰身支撑着树们的挺立
山无言，头顶天空也蓝得深沉
你的血脉与树盘根错节，让我不得不远远地
仰望着苍穹下面，那
连绵起伏地
挺拔着自己高度的山岭
生命终端是大海
这是我生命最向往的过程
从来处到去处，被阻断、跌落
又站起来，继续前行
那来自上天的雷电、冰雹和
雨与毒日，还有月的孤独、雪的压迫和
冰的封冻，以及崇山和堤坝的阻碍与
泥土的吞噬，沟渠的限制和污浊的浸染——
是我作为水注定了的命运
这行走的足迹，成为
生命的风景，虽然
一景低于一景
水往低处流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嘲讽？
在无知和愚昧的风暴中
唯有跫音才让我意识到自身的存在
高处看得远，低处却是大海！
无论是惊涛拍岸，还是
静影沉璧
无论是风正一帆悬，还是
九转迴还
都是我生命坚强的状态
我缓行，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我疾驰，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这是生命多么美好的诗篇！
沟渠——
小溪——
大河——
江湖——
然后，我抵达生命终端
肉身和灵魂锐变，让日月星辰
从海鸥的叫声里，倾听
我作为海潮的心跳
【作者简介】
柯真海(网名真真)，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生于贵州省六圭河畔，从事过医疗、教师、记者、编辑等职业。著有长篇小说《远征》和长篇报告文学《阳光普照山乡》各一部，系列散文《想象中的风景》曾获中国煤矿文联和中国作家协会组办的“乌金文学奖”，组诗《城市景象》曾获《上海文学》新锐诗歌奖等十来种文学奖项。近年文学作品诗歌、散文和小说三百多万字见于《山花》《青年文学》《鸭绿江》《福建文学》《芙蓉》《西部》《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今天》《星星》《绿风》等四十多种文学期刊和部份网络平台，有散文、诗歌入选多种文学选本。现居贵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