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享秋美

郭戈

      秋天之美，不像春天那样热烈张扬，那样明眸皓齿，那样不可一世，她是温和的，有底蕴的，甚至是深藏不露的，需要一双慧眼发现。我就酷爱、钟情静享秋美。

一、 静享五架山的冷峻

     位于湖北省应城市的五架山，有人稀罕她的清幽和密蔽，来此谈情说爱。有人追逐她的山珍和野味，驱至一饱口福。而我喜欢在萧瑟的秋天，静倚着山上的一棵树或斜躺在一处坡，让稀薄的阳光搓洗全身，看旋转的秋叶轻盈而下，听惊魂甫定的田鼠涉溪而过，为松树之上的小鸟聒噪击掌几声，把所携烦绪像树皮一样迅即解脱。

我曾在秋天的五架山寄住过几个昼夜。白天，一个人靠在林深之处静享秋美，漫思人生。身边树叶款款而下，不乏优雅，不乏决断，不乏理智，不乏鸣响。周围草木旺盛，野菊明亮，茎叶丝滑。像烘托一场死亡，像庆祝一次逆袭。世间万物，谁无一回枯荣？人来一世，谁少一次葬礼？脊柱何必弯之，金钱何必贪之，良心何必掷之，一切迷幻的短暂拥有，瞬间就会如同林中大雾一飘而过。傍晚，我拥抱着五架山的松林，和她通感滋生。我静享着月光下金灿灿的飞叶，和她一样兴奋。月亮俯视无际无涯的森林时，上有星辰如玉，下生松涛阵阵，此时，五架山顿成星辰大海的美图。

      五架山多么冷峻，她一直不须人们引吭高歌，有的只是坦荡和善待，善待发酵的春天，炎酷的夏天，和凛冽的冬天。

二、静享家乡的冷静

      流经家乡的大富水，家乡人从不考究她从哪里来到何处去，也不担心她是否分岔是否失踪…历经一个夏天的殊死抗旱，一睹秋天渐渐丰盈的河床，无怨无悔，无牵无挂，显得超乎冷静。带着这种冷静，他们偶尔会像一个隐者，坐在一株岸柳之下伸竿抛饵，或者干脆掠过那片秋意浓浓的芦花撒下几网，捕获几条活蹦乱跳的美味。

家乡的田野已换底色，金黄分层褪隐，本色似在流盼。而家乡父老和土地万物的默契自古是天生的，是雷打不动的，他们没有浮躁，不曾慌怯，一如农时节令依序而至，冷静收获播种按部就班，微笑着面对季节的更替，坦然地酝酿着细小的幸福。

     秋天的村庄，偶有呼告的匠人，冷静地与人对话，熟络地操着活计，他们虽然没有大宗的得意和进项，但有着独到的生活密码和信心，他们没有多少激情的闪电，但有着人生的冷静和毅力。

三、静享金秋的婚事

     秋天，一阵唢呐竟把欢喜吹得鼓鼓胀胀，琳琳琅琅。不容置疑，吹的是喜庆的姻缘，吹的是一年四季的高光时刻。而唢呐吹过之后，都是静美的呈现。

      欢迎的大门口没有城里迎宾的硕大花篮，但篱笆旁都是静静盛开的玫瑰，她全心全意地开着，默默无闻地开着，早就开着。

  蒸笼上的蒸汽袅袅地飘溢，香味在静静地散发，味蕾在渐渐地撩开，三三两两的乡邻静静拢来，三言两语表示祝贺。

     撰写婚联的先生，静在一角，似存专注，他们先用温润的大手把纸摸平，再将笔锋沾满墨汁，尔后风舞龙蛇，一气呵成，虽没有书法家的高调，却不乏书法家的底功。对于人们的赞美，他们冷静而回避，张皇而羞涩。

    而推杯换盏的酒宴上，全无一句优美的辞令，只有诚恳的祝福。

     此时，秋空，雁语呢喃，爱意缠绵……

作者简介：郭戈，湖北省应城市人，长期从事行政机关文字工作，已有30多年业余文学创作经历，累计在国家级文学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等体裁文字300多万字，30多次获省级以上各类奖项，40多本文本收录其作品，出版个人专集《不求得到》《麦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