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要你写诗（外九首）
孙青
不经意间
就将我拉进以前的烂漫里
墨香微醉
将我痴沉于不散的记忆里
一瞬十年
淡然的心湖惊情波澜万里
刹那泪海
断了又续不该再现的情思
要你写诗
为我十年光阴流逝的奠祭
情愫回旋
可还能嘟嘴撒娇耍孩子气
凝视镜中沧桑陌生的自己
小小央求
再无法耍赖嬉皮骄傲启齿
是依旧眷恋被宠着的甜蜜
唤回游魂
眼角细节纹路里满溢神离
十年，一瞬
诗意来了又去仍未挣出口
痴缠，一滴
娃儿的哭声筑起银河天堑
罢了，十年
再一个十年匆匆亦如此时
无形，有影
任天各一方独自品孤残月
★意外
我在努力戒
戒我认为不太完美的自己
还是戒不掉
短裤裙和长筒马靴
在皱纹毫不留情纠缠眉角的年纪
咖啡厅和写作时配乐
在素面朝天的妆容下
项颈也要搭一条奢侈吊坠的装扮
黑衣人和蒂姆·伯顿
在夜深人静时
心潮狂澜地描绘奇幻人生的习惯
依然戒不掉
小聪明和大愚钝
在故意作傻时
嗅到你三心二意的超验能力
直到有一天
我收起不安和猜疑
不再戒我自己
早餐菠菜卷里
突然多了甜辣酱和鸡软骨
咖啡里调好了糖并开出了心形拉花
手机充电线换成了粉色还带三个插头
简讯里你说想你的时候就写诗
日子开始在褪色的路上
掉头转向了金色的水湾
涓涓细流
你是你，我是我
我们却共坐一叶扁舟
★此刻
此刻
想给你看
我面前这片铜铸的叶子
镂空
雕刻着叶脉的经络
那纹路变幻交错
还有绒绒质感
映着暖光
像极了炎夏中曾落在你肩头的那片
再给你看
它在这书脊上的投影
弯着腰
与叶尖牵手
不经意扣成了心的形状
像你歪着脑袋依偎在我耳边
用食指沾着矿泉水
在胡同里留下的那个印记
它涤荡起寂静了许久的心湖
我迫不及待拍下这叶子的照片
在点击发送的刹那
叶子突然布满感伤
像个孤寂的桃子
乱了心形的样子
那投影如此微弱模糊
缥缈不定
铜铸的叶子不再婀娜摇曳
像呆住的我
如今你我两个世界
这叶子会否穿越时空
为我们
再搭起雀巢
★宠
有一种懒
是拖延到天荒地老
处处妥协没有底线
饮水用餐就着口红
汤汁茶渍擦到手背
有一种倔
是任性到头撞南墙
血吞牙齿步步惊心
天天酷跑毫米必争
格斗拼到你死我活
有一种淘
是撒欢到得意忘形
孩子气到得寸进尺
零食塞不下后备箱
昼夜不分酩酊烂醉
你的宠
娇纵了小脾气
上扬了我嘴角
这样的蜜糖
我不想丢
借我多一会儿这样的宠
长大了再不会这般胡闹
为什么突生不安的聒噪
全因忘却了现实的写照
★不灭的俗套
呵
我多么想笑话我自己
历经了近半世的沧桑了
却还会为自己写的文字落泪
咳
小女人的心啊
无论年少青春还是年华风韵
终将难逃俗落的情网
可谁又能在凡间
摆脱这俗气的缠绕
谁又能修得一身的仙气
奏一曲琴声里曼妙的清新超凡
一切写出来的文字都是矫情
可若我不矫情一回
我又怎能诉说那牵肠挂肚的情长
你又怎能知晓我无言诉说的苦楚
这永恒的俗套最是亘古长情
这最造作的文字最能熠熠生辉
在这不灭的俗套情海里
渺小的渴望才有了生的希望
痴缠万年不过转眼之间
如此珍贵却不断飞逝的肉体
又哪能允许我来得及脸红
哪能允许我来得及顾虑是否落入了俗套
只愿你雪白的肌肤里流淌着激情的复兴
愿我泪水的晶莹里看得见喜悦的旖旎
不枉幸运恩赐了你的再次出现
不枉我褪下矜持对着自己的文字潸然泪下
就让我天真地
哪怕是掩耳盗铃般地
再俗套一次
信了这次的前缘再续
★雷雨
电闪雷鸣中，雨
倾
像丛林里浓密的雾，水汽
急聚
又一阵滚滚雷音落地，车窗外
目朦胧
始终逃不过要你写诗的悸动，靡靡之音
撩人心弦
想要你写诗，雨
停
像太阳即将冲出云被，曙光
微露
急促嚣张的迅雷低鸣远走，奏鸣曲
转低吟
我终将自己写了这首想要的情思，只言片语
娓娓吐露
★原来
原来你也爱听雨呀
夏季氤氲的潮湿里
我们逃不过这陈旧话题
原来你也曾幻想啊
十年之后的心跳里
依然有紧张的不安莫名
原来你也躲在雨声里呵
抖动的双腿尴尬不已
手心里的汗水轻拍安慰
原来只需弹指瞬间呢
离别十年的苦念心愿
便实现在拟人的世界里了
★否定词
你说这首用词一般但感觉很对
用肯定的口吻鼓励我打破僵化的字句
我眼眶一热心口一紧
更绷紧了神经
不知所措
你说明晚应酬改一下见面时间
我能感受到自然真诚的语气
却不由自主黯然神伤
六神无主
你张开大大的酒窝开玩笑
说我其实不漂亮但很美
漂亮与美是不同的
我顿时恍然大悟
却无所适从了
我在意你的一切言辞和神情
我在意自己竟忘却发型和指甲的样子
我在意自己在意你太多
放大了你的否定词
却忘记了自己
再给我一个安静的五分钟
梳理心乱如麻的思绪
让我在稳妥的天秤上
平衡一样多的在意
在意你平淡的否定词——不经意的爱意
★平淡无奇的旧桥段
那时候的我总是端着相机举止有失温柔
但净是被你尽收眼底
不知是否也装进了心里
充满诗与画的笔会牵起了你我的姻缘
却只有一个照面般短暂
我开始伸手去触碰黑夜里的星空
我开始想要抓住
每一个可以制造梦幻的小物件
我开始计较言语时要露出几颗牙齿
我开始在意起笑眼的弧线
回味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宁愿胆小地躲在镜头背后
暗自陶醉于拨动快门的旋律
也不愿暴露于你灿烂绽开的酒窝
偏偏你还拥有那双似刻意雕琢过的浓眉大眼
目光相聚的电流
激乱了我平静已久的心湖
我千万次无声呐喊
上帝你可否将我的全部记忆回收
转瞬即逝的光年
开始让我变得焦虑无措
我开始自我编剧与导演
闭上眼就是形单影只的表演
这算是一曲单恋的挽歌
还是最后心碎满地的绝唱
这种未知像黑洞的茫茫无限
只有随时肯停下脚步
聆听心语的灵魂才会感同身受
漫长等待让我目睹了永无止境的四季交替
整理心绪这件小事却苦了我十年的光阴
我从北京的四环搬到了二环最后又到了五环
从单身宿舍到了校园集体宿舍
又到了有空中花园的三层小墅
我继续扛着相机游走于熙攘热闹的街道却孤清不已
我继续偶尔写着小情绪偶尔虚度光阴已不再怕冷
我继续马不停蹄地奋斗已变得深知了人情世故
我继续骄傲地奔跑在没有停站的人生轨道
已可以自如谈笑风生
直至记忆渐渐褪了色
直至生活有了新的影调
直至剩下的那抹擦不掉的印迹
默默躲在心底角落
不再跳跃
于是我开始了另一段生命
似乎从未沉沦于你的浓眉大眼
似乎你化为一颗流星
照亮过我又消逝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都成了一段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桥段
这一切都不过成为了被遗忘的曾经
这一切都不再值得被忆起
直到
你的简讯突然惊搅了安静已久的心空
★弹心
你是否有时，会
拖鞋疲惫的躯体在困意里踌躇彳亍
你是否偶尔，会
放下刻板的皮囊在寂静里低吟浅唱
叹自己的不告而别
颂自己的勇敢再现
我对着空气啊问呀问
唉声又叹气
面前的孤影答啊答
扭曲又美腻
怪圈，旋转了又停歇
危弦，绷紧了又松懈
我终究被卷进了矛盾的博弈
在太极的轴心上与自我辩论
我开始沉沦于书中记载的古老魔法
说是精神上的笃信能产生神奇的效力
比如，巫师医治难产孕妇的胜利
再比如，精神分析对于心理治疗的奏效
于是啊
我继续玩着自我格斗的无聊游戏
我将你的唇齿与回声置成肖像
挂在心间的最高处供奉
我幻想着这种仪式般的崇拜
可以产生古老图腾的法力
我的这颗心啊
忽一阵轻盈飘逸
又一阵沉重落寞
生疏得像弹的磕磕绊绊的曲谱
你别笑啊这失去理性的举止
你别当真哈那可笑的迷信
我是穷尽了智慧与勇气
也未能得到神旨般的答案
我拨弄着傻傻的心弦
停不下演绎你我对白
停不下绘制脑中幻象
只因你又不告而至
作者简介：
孙青，女，现居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博士，专业摄影、电视编导、传播学，热爱文学。曾先后获得“七夕·华原杯”全国首届爱情作品大奖赛二等奖和全国第二届孔子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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