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如海的作业堆中抬起头,放下手头批阅的红笔,收拾好一地狼藉的思绪,准备归家。恰巧踏出教室的门,却不期与漫天的晚霞撞了个满怀。
时间慢慢走到黄昏,大片大片沾染着夕阳余韵的云朵沉沉飘过,悬在西天边,隔着行政楼与我遥遥相望。夕阳懒懒地挂在远山的轮廓上,给周遭的天空与云彩披上橙红的纱衣,那层层叠叠的云朵似乎都在争着抢着,挤作一团,都想叫自己的身上多一件唯美的衣衫。可也有那么几丝几缕流云似乎不愿意去争抢这人人趋之若鹜的华美,只远远地站在后头围观,染上了些许淡远神秘的紫色也不甚在意,施施然飘去了自己的远方。偶有几点归鸟自云间穿行而过,背了满身霞光,投身于山野林间,奋力将那点暖阳带给巢中的幼儿,好叫它日后也能尽情展翅,去享受更美的夕阳与晚霞。
我脚下的教学楼灯火通明,书声琅琅,远山却已沉沉,在一阵阵婉转有韵的“之乎者也”中归于平静,昏昏欲睡。深秋的晚风从走廊那头漫步而过,捎带起一丝凉意,又扫开讲台上洒落的粉笔灰,带着我一同回家。
走在校园里,风轻悄悄,时有一片两片泛黄的叶从枝头剥落而下,复归大地的怀抱。洒水的装置不知疲惫地工作着,滋润着几株新种下的幼苗。那细嫩的枝条在霞光的映照下尽情舒展着,它们的根深深地扎进这片土地,汲取着营养,奋力向上生长,想来三五年之后,这几株幼苗就会长成大树,荫蔽后来者。
未凋尽的桂花还散着浓郁的香,似乎是想要填补校园里没有秋菊的空缺,好叫这莘莘学子莫误了大好秋光,在繁忙学业之余,一抬头便能窥见它的仁慈,倒也叫我在这日月移交之际邂逅一阵花的清香。你看她,细细碎碎,即便藏在苍翠的叶间,掩不住老去的痕迹,也仍想在我脚下铺就一道盈满花香的路。
走出校门时,晚来的云霞也尽数归了家,窥不见模样。天空似乎打翻了墨瓶,深邃的黑从山那头晕染而来,很快吞没了山的轮廓,又越过我的身影,将万家灯火尽数笼罩在它的幕布之下。我回过头看,学校也被掩在深深的夜色之中,只有教学楼一如我刚离开时,亮如白昼,从窗口还能隐隐望见站在讲台上正慷慨激昂的老师和一个个低着头的侧影。那耀眼的灯光接续了阳光的工作,替它继续照顾着这批幼苗,等着他们生根发芽,茁壮成材。
作者简介,张倩,自由撰稿人,涟源人士,酷爱古风,散文,作品,散落于各级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