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西凤酒曾经与茅台齐名 ,现在,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每况愈下,败下阵来,成为没落的贵族。但是在西北,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婚丧嫁娶,红白喜事,酒桌上还是少不了西凤酒。
西凤酒中,有一55°长脖绿瓶西凤,标签是红色的,民间叫它红西凤,纯粮佳酿,价格便宜,很长时间甚至连外包装都没有,一直都是各种酒鬼的最爱。
我的同学范希望,生前就是千千万万酒鬼中的一员,红西凤就是他的命。
范希望省司法学校毕业,分配到渭水区法院,女友本来分到嵕山县农行了,为了他,在农机公司上班。他中等个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制服一穿,文质彬彬,阳光帅气。他们很快喜结良缘,一年之后,爱的果实范晶就来到这个世界,一家三口,幸福恩爱,其乐融融,让多少人羡慕不已。
农村出来的范希望,热情而单纯,融不到社会中区。人家都是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工作看起来风风光光,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于心不忍,秉公办案,莫说是沾亲带故的,就是同事的面子也不给,有好几次,院长吃了闭门羹。
范希望在渭水法院越来越孤单,他感觉到一双双眼睛就跟刀子似地盯着他。院长几次给他调整工作,同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
单位买房的时候,才三四万元,他借妹妹的,妹妹几亩果园,那些年苹果价格喜人,孩子又小,家里还有大的开支。他要了一个顶楼,每天上下,一家人爬得气喘吁吁,希望承诺妻儿,面包会有的,一起总会好的。
逐渐地,他迷上了酒,迷上了红西凤。
下班后的希望,在毛条路商店门口,要一包花生米,一瓶红西凤,如果打电话叫来几个朋友,就再隔壁饭店叫几个凉菜,一瓶不行,再来一瓶,喝酒,划拳,不醉不归。
渭水区法院在东河滩,没有公交车通过那里,骑自行车需要四十分钟工夫,单位上有一辆通勤车,因为希望时常的一身酒气,司机拒绝拉他。那时候,帝都流行着三大害之说,警察、小偷、元气袋,希望又一连丢了几个自行车。
再说了,上班领导也不会分配他工作,他一个人他妈的空话假话废话连篇的破报纸,一看就是一天,一天也看不出名堂来。他开始旷工了,也没有人关心他,过问他,仿佛他压根儿不存在一样。
他开始酗酒,一包花生米,一瓶红西凤,一包完了再来一包,一瓶见底了再大一瓶,在毛条路口,范希望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后来,小便也不能自禁了,嘴上喝着,嘟嘟着,下边裤子尿湿了,一股尿骚味,路过的行人,一个个捂着鼻子。
那天,爱人下班,到学校接回儿子,在路口没看见希望,开家门连喊了几声没有应答,顿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当爱人走进卧室,大吃一惊,范希望已经在阳台悬梁自尽了,打120,最终还是徒劳。
这个希望,自尽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个农村出来的善良的人,即使选择去死,为什么不去单位啊,起码单位要赔偿一笔钱,好的话还能安排儿子上班啊。
没有人为希望的死负责。
希望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瞎了眼睛;希望的爱人转侠,一直没有再婚,一个人拉扯着儿子。
2022.9.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