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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芳听了有点吃惊。这个咖啡店对杜兵来讲，也确有一番纪念意义，在若干年以后，等到杜兵发达的那一天或许会把这个地方买下来，然后再在这里挂块匾，上面写妇联、计生委公务员诞生地。这个想法一旦由宋芳提出来，杜兵好像有所震动。杜兵对震动两个字的含意还不够体会。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情，男人对一些细悉入微的东西还缺乏敏感，这怨不得男人。已经跨入公务员行列的宋芳心里非常明白，报考公务员，是普通工农家庭的一种很强烈的愿望，谁家有一个吃皇粮的公务员，这个家庭就好像光宗耀祖了一样。

穷人想发财和穷人想做官的愿望，世代有之，只是可惜啊！宋芳觉得自己能够把这个问题看得这么透彻，她有点悲哀。都说条条大道通罗马，可是，穷人家的道路能通到哪里去。宋芳不愿意再想下去，她现在眼前只能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杜兵而不是其他什么人。杜兵想改变由历史造成的生存现象，或许马上也会改变，这种改变难道仅仅就局限于每天吃鱼吃肉吗。现在的富人，据宋芳知道平时都在坚持吃素，而吃肉的都是过去的那些穷人。其中的原因和过程似乎很复杂。

就拿农家子弟来说，目前也正在报考公务员的这条大道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走。但有谁知道这也是一条捷径。谁不想考取公务员那个人肯定脑子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没病的人都想报考什么组织部、宣传部、还有公检法之类的岗位，但是要人家相中你才行啊。

宋芳怎么能不理解杜兵的此举。太理解了。看得出在观念上比自己更新的杜兵已经先行一步，这一步从社会的最底层跨进了上层建筑，而且跨的非常有效果，这也是值得宋芳服气的地方，比如一步就跨出了行业之门，这不是命运的转折又是什么。

杜兵还向宋芳表示，自己今天之所以能够和你宋芳面对面地坐着，应该讲这种机遇也是争取得来的，是靠自己的头脑里的智慧。从表面上看，杜兵和宋芳坐在这里谈话聊天，实质上这里面所花费的努力，恐怕能写成一本书。过好日子，是穷人想翻身的一个最根本的想法，关键是怎么去扭转它。两个人的谈话还是处在迂回之中，从时间上看是不是有些浪费。现在需要有人来打破一下尴尬。目前还谈不上僵局，就是夫妻之间，常年不在一起生活的话，冷不丁一见面凑在一块，说起话来也不是这么顺当的，何况他俩又不是夫妻。

稍许，宋芳低沉的问，“你结婚了吗。”宋芳抛砖引玉。这句话意义重大，不知道杜兵懂吗。宋芳对杜兵感兴趣不是现在而是在从前，从前这种兴趣是由低级向高级逐渐发展的，有一句话叫作天若有情天亦老。杜兵认为结婚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谈何容易。宋芳直接点题，说他在大学里曾经有过一次英雄救美。杜兵对此却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是不安。

也许杜兵早有这方面的准备，不管谁来问，一律回答确有此事。这种回答不但显得平静而且还显得非常有风度，尤其是一个男人，讲究的就是风度，风度不是表面上的，而是要从内心深处向外流出来。

杜兵想深挖一下宋芳的消息来源。杜兵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这种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麻烦。”

宋芳发现杜兵有点假正经，说：“我反对你这种说法，”她想用激将法再从杜兵嘴里引出更多的话题，她会从中选一个。宋芳不想纠缠杜兵的话题，而是由她来控制他的话题，宋芳说：“我把你叫来是想告诉你，我的女工部长一职提拔，在很大程度上是你帮我修改的散文“油撒子”起的作用。”

说实话杜兵不大相信这样的说法，但还是作出了暗暗吃惊的样子。宋芳严肃地点点头表示肯定，稍许，宋芳说：“就是你这个傻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杜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有些情况，你不说的话，我也是一辈子都无法知道这里面的真相。”宋芳说：“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你，一是一，二是二，包括我的私人生活。”

杜兵马上用手一摆，说：“你先等等，你的私人问题我可不感兴趣。”宋芳把他的手一推，说：“有的人想知道，我还不说呢，你还在装，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说粗话了，你装，”宋芳还没把最后一个脏字说出来，就见杜兵两手朝上一举，哈哈笑说，“我投降我投降，你说你说，我绝对洗耳恭听。”

宋芳冷冷一笑，说：“我先不说，我要说的是那篇散文。”这时候，杜兵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他装作认真听的样子。他当然记得那篇散文。有时候，一篇文章也能改变人的一生。杜兵目前还不想对宋芳的私人生活了解的太多。只要杜兵不接触实际问题就是东拉西扯的话也行。这小子说话在无意中流出的随意和豪气，也是宋芳想要的效果，她想更深一步了解杜兵需要让他多讲一些话。言多必失。有的女人也希望男人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最好不要在女人面前太放肆，因为宋芳已经厌烦一个了，她真的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

突然间杜兵也意识到了，尤其在美女面前，话说多了未必是件好事。于是杜兵又开始装。他现在明显感到自己真正不足的就是经济实力太差。一个经济实力不足的人，说话还要牛三拉四，让人看不起啊！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得说你有病。杜兵过去帮人家改文章又何止一篇，具体有多少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怪就怪在宋芳仅仅依靠这一篇就能脱颖而出，这的确有点稀罕。

宋芳当然还记得杜兵为她修改文章的来龙去脉。说明人家女人有心啊！有心的人才会主动把这件事情提起来。宋芳感恩的心决不在杜兵之下。人得学会感恩，人若不会感恩的话，将来的路恐怕会越走越窄。  

在这个方面杜兵自叹不如，到现在他还没有对宋芳说过一句感恩的话，但是宋芳已经感恩在先，这是生活中的技巧，比如心里总存着爱人，生活会感到轻松许多。杜兵说话也在学着乖巧，他感到有女人把他约出来坐坐，喝喝茶聊聊天，还不是因为人家女人对你这个男人有好感嘛。想到这里，杜兵有点感到受宠若惊，因为除了宋芳约他出来坐坐，还没有其他女人约过杜兵。杜兵知道自己在这座城市里自己的交际圈不大，说老实话，有哪个女人能够主动上前搭讪杜兵，至今还没有一个，也就是宋芳主动邀请他出来坐一坐，聊一聊天。

杜兵觉得自己很有面子。杜兵希望像这样的机会以后多一些更好。说句实话，宋芳目前正需要有个人来陪陪自己经常坐坐说说话，只要杜兵不嫌弃，宋芳就能够主动的经常的约他出来坐坐，恐怕到了那个时候杜兵又要推三拉四寻找借口摆脱这种交际，实在是让人心烦。在杜兵眼里，宋芳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和美人在一起，杜兵喜欢听人家美人吆喝，让你上东你就上东，叫你朝西你便朝西。

在杜兵目前的感情生活还比较空旷的时候，他也非常需要像宋芳这样的女性来陪伴自己。但是和女人打交道的尺寸一定要掌握好。不知道杜兵有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清楚这两个人如此接触下去会不会感到发腻。异性之间的接触，最好以对方不感到压力过大为好。当然，宋芳也不喜欢跟一个经常嬉皮笑脸的男人交往。杜兵觉得，现在说话的节奏还真得不大好掌握。在宋芳面前，杜兵稍微感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宋芳的表情也有些古怪。毕竟是生活压力太重！若是天天愁眉苦脸的话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把自己所想全都讲出来，然后让杜兵再帮她分析一下。这时候，宋芳的胸脯正在起伏，她好像憋足了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句，“前几年盼你出现你却杳无音讯，我总感觉到当年你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现在，你又突然出现在我们妇联，确切地讲你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还不走了，我当时都懵了你知道吗。”  

两人之间的谈话，好像刚刚接触到正题。宋芳又没有喝酒，现在听她讲这些话倒有点像酒话，杜兵似乎相信但又不大敢相信。这全是真的。说明杜兵在这个女人面前还是有魅力的，否则，宋芳不会主动约他。杜兵强按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还在继续装，他说，“这个吧，啊？刚才你说的话吧，如果不是真心的话，肯定讲不出这种味道。”

杜兵想学着慢条斯理说话，但是他编不出好听的词语来哄宋芳开心，他着急啊！“我当初，我能跟你这个美女比吗，你也不想想，我当时和你的处境真的完全是两重天，那时候你在天上，我在地上，你像只天鹅整天在我头上飞呀飞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就是一只癞蛤蟆，但是，这只癞蛤蟆总是想着要吃天鹅肉，”杜兵现在有些语无伦次。人的命运仿佛从生下来的时候，就开始注定了你一生的轨迹，比如为官为民、贫穷富裕和坐牢病亡等基本上都是如此。

在宋芳没有出现的日子里，杜兵似乎把这个人已经忘了，在忘了的时候，杜兵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出路，如何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日思夜想，现在好了，从前想到的东西如今实现了，更有趣的是自己竟然跑到妇联来上班，并且还和宋芳在一个单位。这种巧合在众多的人里面它的机率该有多高。宋芳现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她说：“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跑到我们妇联来上班，你还是一个大老爷们，”说到这里，宋芳的气有点喘。

显然是刚才把话说急了。她又说，“我后来见到你才相信我妈说的话是真的，”宋芳这时候把她妈也牵扯进来，杜兵更奇怪了，难道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宋芳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我当时想啊，是不是我妈看我不开心就在哄我高兴吧，我妈哄我开心的时候才会说到你，因为你的一些事情，让我听起来很舒服，后来我一想，我妈当时说这个话是认真的，我从来也没看到我妈说话有这么认真过。”

杜兵有点受宠若惊。他在宋芳心中有地位、有力量和有魅力，这个功劳还要归一些给宋芳的母亲。杜兵开心啊，终于有一个美女向自己敞开心扉了。杜兵要学会珍惜，不珍惜的话这段情很快就会失去。杜兵在宋芳面前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宋芳看到杜兵又无言了，单刀直入，他问，“我像某些人说得那样厉害吗，杜兵，你今天给我说句心里话。”杜兵马上接过话，说：“我现在已经完全被你击败，不是说我这个人不堪一击，而是说你的魅力绝对不是一般，比如有潜力、有能力、还有魄力，这是我给你总结出来的‘三力。’”这个“三力”，宋芳听了好像并不稀罕，在妇联谁也没有这样总结过宋芳，就是秦主席她也没有给宋芳总结出这三条，但是宋芳还是觉得不解渴。

杜兵奇怪了。只能说明某些人不识货，不是听得有人这样说嘛，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宋芳对自己有一份比较清醒的认识，包括今天请杜兵来聊天。这份认识现在又被杜兵作了肯定。这算不算幸福。若要说两人今天在这里谈天说地谁最给力，杜兵绝对会说宋芳最给力。宋芳也会说杜兵你也最给力。异性交往最好是互动的、双向的、坦率的、平等的。

宋芳对杜兵描述当时的情况，说：“我前一个阶段吧，一听我妈说你到我们妇联来上班，因为我当时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嘛，我还不了解妇联最近发生的变化，我当时心里头想啊，哇噻！我当时知道是你到我们妇联来上班，我真想大声喊出来，我妈还以为我发疯了呢，你说我心里有多开心，可是这种高兴，我又不能在我妈面前表现出来，我还要装作和你的关系是一般的普通关系，你说对吧。”

杜兵有些疑惑，说：“我当时被你们妇联录取，难道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吗。宋芳摇摇头，说：“我对组织部门的工作，一般都不打听，所以我也算是一个灯下黑了。”宋芳说完偷偷瞄了一眼杜兵。 杜兵的模样看上去虽然算不上什么白马王子，可也是自己心里盼望的那种类型。她说不出来这是为什么。杜兵的出现已经把宋芳的心打乱，肖和强的影子这时候出现在宋芳的脑海里，到目前为止，宋芳还是把自己不幸福的原因归咎于丈夫肖和强。

这一些，现在怎么讲得出来，简直是难以起齿，要说愤恨，宋芳是有一点，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静，因为在杜兵面前，自己还是需要以比较和蔼的面目出现为好。但是宋芳又有点举棋不定，关于自己和肖和强之间的关系怎么向杜兵讲呢。

杜兵倒是想知道宋芳下午和秦主席的谈话内容。宋芳说：“那我也想知道你和秦主席的谈话内容。”杜兵也不作隐瞒，像竹筒里倒豆子一样，“哗”地一下全讲出来，包括跟那个被救的女孩肖霞的关系，他说：“她是湖北黄冈人。”宋芳说：“这个我也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多。”杜兵又说：“我和她是同班同学。”

宋芳问他为什么不和肖霞结婚，杜兵发现谈这个问题目前还为时过早。他好像对结婚的信心还是不足，杜兵可能现在还没有想好，自己一旦结婚，恐怕面临的实际问题不大好解决，比如对眼前的宋芳，杜兵心里喜欢的也是宋芳。宋芳看着杜兵有点疑惑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宋芳似乎发现杜兵至少在对待婚姻的问题上要比自己慎重。

这时候，从宋芳的脸上也有一股羞愧之意滑过去。宋芳原来有个很单纯的想法，如果谁占有了她的身子谁就是她这一生的老公。过去是肖和强占有了她的身体，肖和强后来便成了宋芳的老公。当初，宋芳心里不大情愿被肖和强所占有，宋芳甚至对肖和强当时的做法感到厌恶，这种厌恶就像毒素一样悄悄在自己的体内撒开来，然后一直朝着心胸冲过来堵着心窝。一个自尊心强的女人是无法忍受于像强暴这样的性行为。

眼前的杜兵还是保持着五年前的飘逸风度，这种风度也像杜兵的文章那样如行云流水般。对生活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读后感。

宋芳目前还不打算把杜兵引荐给自己的公公肖华山。在这个多事之秋，如果宋芳把杜兵引荐给肖家，免不了又要生出一些是是非非来，何况宋芳现在正准备从肖家搬出来住。

作者：王荣根

荣誉顾问：关敏仪 然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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