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从老家传来噩耗,开义哥心脏停止了跳动,走完他79个平凡而伟大的人生里程,电话的另一头,快七十岁的姐夫哽咽着。在悼念开义哥的那些日子里,天南海北的患者和家属亲戚和朋友潮水般的涌向了付官寨,极其悲痛地表达着自己无限的哀思。
安葬完开义哥,以后的数天,姚雄姚俊遵从他父亲的生前遗愿,在礼泉县政府西侧的医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两个儿子为父亲生前的患者,依据药房,全部免费送药,姚雄姚哥流着泪,患者一个个心情沉重,悲痛万分。
开义哥,生在一个富农家庭,在那个时代,地富反坏右,只允许规规矩矩,不准乱说乱动。十几岁的他,求学不成当兵无望,不得不考虑人生出路。晚上他挑灯夜读医学书籍,白天给当地一名老中医当学徒不耻下问。
我小的时候,开义哥在已经在骏马方圆小有名气,他把脉准,下药精准,态度和蔼可亲。至于他是“赤脚”的还是正式的,我现在也说不清,反正那时候,陈宝国在骏马当社长,开义哥在公社卫生院工作,他们两个私人交情不错。
我小的时候,文化GM如火如荼轰轰烈烈的开展着,付官寨十一个生产队,是一个大村,动不动就搭台子唱戏,动不动就开批斗会。批斗的是开义哥的父亲一帮子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装台的事靠他们,戏台子上演革命YBX的时候,他们两旁鞠躬站着,戏演完了,往往掌声雷动,有人高呼口号,有人给他们身上扔垃圾,解恨。
1975年的夏天,开义哥的父亲姚志鹏在批斗会上倒下了,55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如果再挺过一年,就迎来光明,却,倒在了黑暗。
阶级阵线分明。村子乡党躲都来不及,没有人帮忙,弟兄几个哭哭啼啼,都起灵了,没有人过来抬棺材。开义哥便雇了一辆农用车,把父亲安葬。
事情没有结束,也并没有那么简单。不少人去大队上公社讨说法:地主富农牛鬼蛇神死了都用汽车埋,请问我们贫下中农死了怎么办?难道用火车用飞机?再就是,我们坚决反对把姚志鹏安葬在公墓里……
开义哥领着两个兄弟和亲戚,把父亲的墓穴打开,把棺木抬出来,然后哭哭啼啼地把父亲安葬在村里指定的荒郊野滩地。
不仅如此,公社开集中了几个牛鬼蛇神,在全公社二十多个大队游街,戴着高帽,敲着铜锣,老老实实交代罪行:我叫某某某,我犯的是啥啥啥……
这里还有一个逸事,游行批斗队伍里有一个旧县六骏的牛鬼蛇神宁公和,后来还和开义哥成立儿女亲家。
无疑,开义这个长子,是这个家族的灵魂,几十年卧薪尝胆发愤图强,“做一个真正的人”,这个家族后继有人,蒸蒸日上。开义哥的小妹晚霞博士毕业,深圳西安两头跑,儿子也是博士,是哈工大深圳校区的中坚力量。姚家三兄弟九个子女个个成才,成为美谈。
那一年,鼓乐齐鸣,哀声阵阵,开义哥带领兄弟姊妹,哭哭啼啼将埋在荒郊野岭地里的父亲棺木,又移回了大队的墓地,老父亲的灵魂得到安慰。
老作家张巍,八十多岁的老人了笔耕不辍,以他惊人的毅力,完成了《白与黑》的纪实巨著,让历史告诉未来。我是《白与黑》的第一读者,志鹏叔去世的时候,我已经11岁了,我清楚的记得他老人,张叔把他写进书里,成为永恒。
开义哥一生顽强开拓义无反顾,是我们的楷模,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