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童年爱》

第49章  危险武器

       和二大爷卖画的时候，我最爱欣赏岳飞像，看着他胯下骑的白龙驹，手里拿的八宝陀龙枪，觉得很好玩，梦里想得到一杆这样的枪耍一耍。后来，在语文课上学习课文《王二小》，我看到插图里站岗的儿童团员，他们手里也拿着红缨枪，于是逐渐对红缨枪充满了很大的兴趣。

       后屯西头路北，原来是公家的煤场——一个大大的院子，南面冲着大街的是大门口。大门是两扇铁门，花格子形状，为了防止人爬进去偷东西，上面还焊上了十几根像矛头一样的铁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但敢保证说不是我，也不是二大爷，把上面的一根铁橛子掰了下来，最后弄到我家来了。

       有一天，我把铁橛子下端插进一根大拇指粗的竹竿里，接头处缠绕了一些红色的头绳，一条简易的红缨枪便做成了。在家闲着没事儿，我自己就在院子里玩红缨枪：乱舞一通，算作是练武术，逗云妹开心；或者捅捅戳戳厕所里的两棵枣树身子，试验一下枪尖锋利不锋利。如果不锋利，我会把枪头子拔下来，在屋门前的水泥台子上磨上一番。无论怎么样，手里拿着这东西，我往人前一站，挺胸抬头，精神十足，心里就感到无比自豪，似乎找到了当年那些儿童团员或者小“红卫兵”的感觉。

       记得有一次，爹驮我回到三十里铺，弟弟说高升的弟弟——连升也有一条红缨枪，是真的。我出于好奇，便和弟弟一起来到他家看看。连升拿出来了，我们一看，果然是一条真正的红缨枪，尖尖的枪尖，十分锋利；枪头子下边是一个带棱角的铜箍，系着红色布条；枪杆是一根擀面棍儿粗的白蜡杆子。

       我从连升手里拿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又舞弄了两下子，感觉确实比我自己造的那个顺手多了。我在连升家的院子里一边舞枪，一边学着评书里岳飞的口气叫喊着：“金兀术，拿命来——看枪！”

       几个伙伴在一边看着，不住地拍手叫好。见我这么喜欢这条红缨枪，连升说：“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家玩玩吧，别忘了临走的时候还给我就行！”

       我当然十分高兴，便带回了家，在家里耍了起来。爹见了没有阻止我，但是有些不放心，要是原先早就让我把枪还回去了，这一回只是大声说：“小心着点，玩这玩意儿，你兄弟俩千万注意危险！”

       下午吃过饭，我们姊妹几个在大街上玩。东北邻居家的军——小红的弟弟，不知因为什么，却和弟弟、妹妹打起架来。妹妹跑着告诉我说：“哥哥，过去看看吧，小军光欺负俺俩！”

       哥哥在家，谁敢欺负弟弟妹妹？我急急忙忙扛着红缨枪跑过去，堵住了他家的门口。可是这时候，军还是不老实，嘴里还骂人说脏话，手里拿着一个粗棍子比比划划，而小红在关键时候也向着她弟弟，和我们作对，没有了一丝往日好朋友的情谊。

       看到这情景，我越想越生气，一怒之下提起红缨枪，猛地一枪刺了过去，正好刺破了军的脚丫子，鲜血很快流出来了。军“啊”的一声大哭起来，我吓得把红缨枪扔在了地上，弟弟妹妹也惊恐的跟在身后。

       爹在家听说外面出事儿了，赶紧从家里跑出来。他把军迅速抱到一辆自行车上，骑着车子驮着军往家南找医生上药去了。我回家里，心里很害怕，只差一点就哭出来了。奶奶和娘不住地埋怨我。

       不过，爹回来以后并没有批评我，他只是脸色很难看，并让弟弟把连升的红缨枪送了回去。至今，我对爹的宽容还心存感激。有了这么一次危险的经历，我回到后屯以后，就很少玩那条红缨枪了。

       可是，多灾多难的军不久便有了第二次危险的经历。听妹妹说，有一天他去家北土岗子上玩，正端坐在人们挖土挖的土洞里装作如来佛祖，眯着眼，双手合十学念佛。突然“呼”的一声，土洞塌陷了，军立刻被埋在了沙土里。好在旁边有几个人，见状急忙扒开土，总算救了他的一条性命。这也算是死里逃生吧。

       后来我见了军，他已经不记恨我刺伤他了；我想问他那次被埋的情况，他却毫不在乎的一笑说：“我命大，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