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古船》男女之事

作者/杨延斌

    二零二二年九月二十五日，是张炜读书会揭牌仪式即首场讲座。五十多个济南作家参加这个高品位读书会，由著名文学评论家.山东大学教授宋遂良先生出任名誉会长，并作首场讲座。著名文化学者，垂杨书院总策划，张炜研究者张期鹏先生担任会长。这将是一个真读书读好书并能产生社会引领作用的高规格读书会。“你们都是些好人。因为只有好人才关心文学，关心我们的精神生活，关心我们的文化命运。”听到宋遂良先生说出这么掷地有声的话，我心里一热并备受鼓舞！

    近日在我读《古船》小说期间，有几个文友说起作家笔下的性欲描写，认为有些作家写得太赤裸，太淫秽，常常引发读者争。我主张作家笔下要把握一个度，就是作家写出的小说能让自己的妻子儿女姐妹姑姨们看，而且你和他们对视时脸不红心不发慌，也没有别别扭扭不自在的感觉，这就说明作家对性爱的描写把握到了恰到好处。而过于淫秽的情节描述，恐怕连作家本人也不敢让儿女姐妹们看，流向社会岂不找骂？

    把握到这个度并不难，只要写作者勿忘性欲之事只是两个人之间才能够有的私密空间，其余关系哪怕是在父母面前，就是性感尺度开放到随意无忌，作家笔下也不能把隐私部位的遮羞布扯下来。假如一个作家对性欲描写过于刺眼，语言必定低俗下流，这不符合多数人的阅读习惯。假如让一个赤裸的人站在亲人或者读者面前，你让人家眼神儿往哪个点处着落？同样，要是把小说写到这么赤裸裸，读者很难坦然理性地读下去。毕竟人类已经在几千年前就摆脱了无遮无拦无羞无臊男女不分的蛮荒时代。人类自从懂得了遮挡隐私部位，社会文明才有了质的飞跃。而当今的文明社会，作家笔下的文字描写总不能倒退到几千年前吧？无论社会开放到什么程度，身上也得把不能露的部位盖起来。描写到床上之事，只要让读者能意会就好，这就是度。否则就是人性和文明的大倒退！能把小说的情欲描写把控到这个份儿，就是成功的好作品！否则，就有下三滥甚至是下流作家之嫌。

    张炜先生的《古船》，主要描写的是洼狸镇的小社会小人物，在社会变迁大背景下的命运嬗变故事，作为同龄人，我看到小说中每一个人物登台亮相，都感觉到似曾相识。尤其是像四爷爷和随含章之间在所谓“干爹”假面具掩护下的乱伦乱爱，隋抱朴和隋见素弟兄的诡异情史，好像每一个角色，都能在我的记忆力里找到相匹配的人物。在我曾经生活过的农村或者工厂，像四爷爷这样貌似仁慈亲善实则心里淫邪的主儿并不鲜见。在人面前伪装正人君子，关上门就干淫荡勾当，那个“干爹”只是奸夫代名词罢了。这样的“干爹”就是挂着祖师爷的名号干着淫欲之事，真乃是做婊子挂牌坊两不误。《古船》小说中那些人物我再熟悉不过了，所以，自然就对《古船》产生了亲近感。更重要的是《古船》中的各个人物的处境，我仿佛有种身临其境的感受。

    整部小说关于男女性爱描写的占比不大，说明性爱故事在《古船》中只似餐桌上的芥末或胡椒粉，用来调和调和全书的味道而已。所以能引起我的极大兴趣，原因不是性爱描写本身，而是我喜欢张炜先生对男女私事描写中那种点到为止的含蓄。相对于张炜先生笔下的含蓄描写，我极不喜欢那种无遮无盖赤裸牙碜的性爱描写。我读过几个所谓大作家对房事的描写，感觉就像一只癞蛤蟆蹦到了脚面上，虽然不咬人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也厌烦恶心！有的作家写到性欲情节时好像非要把男女零件呈现在读者面前才过瘾，连一层窗户纸的挡头都不给读者留下，这就是以剥夺读者的阅读遐想自由为代价，有意迎合那些低俗阅读者的感官需求。

    《古船》在所有私欲情节描写中，都做到了刚刚好点到为止，让读者感觉到每一次都像面前挡着一层薄薄的屏风，给人留下遐想猜测的广阔余地，让人感觉到委婉含蓄且有意思。

    在《古船》第三章有这样一段描写：“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傍晚，李知常因为浑身燥热，一个人孤独地在河边溜达。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像这会儿这样需要一点什么。他那么想要。”一个十九岁小伙子在万物萌动的春天里浑身躁动，还“那么想要”。他想要什么？读者一定心有灵犀！小说接下来就告诉读者，“晚霞照在河水上真美丽，还有满河滩的刚爆出牙子不久的柳棵，在风中摇动，像少女一样羞答答。他那么想要……喉头热辣辣地胀起来。他不走了，身子一软，坐在温热的细沙土上。他玩着，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才回家到家里。他觉得浑身轻松极了，两只手那么软。这晚上他睡了个好觉。”我就觉得这种含蓄反而读起来有情调。看完这些描写，谁都明白被欲火烧灼着的李知常身心不宁，“他玩着”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女人的气味儿，女人的柔姿风韵，女人的丹唇，他祈望怀抱着一个女人，爱抚着她的肌肤然后和她做爱。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读者看到“他玩着”，想象的结果也会大不相同，这就给所有层面的读者留出足够的揣测自由。尤其张炜先生只写了“他玩着”，而把他是怎么玩的细节留给读者琢磨 。

    而只写出“他玩着”，又担心部分读者真的不明白李知常在玩什么，所以作家接下来就让李知常把人丢在了大街上，因为毕竟手淫不是个正大光彩的事儿。李知常“第二天走上街头，有几个人同时好奇地盯着他。有人哜哜笑着问‘在柳棵里玩得好吗？’另一个人笑吟吟凑过来，插一句：‘书上跟这叫手淫！’”李知常像被烙铁触了一下，头‘嗡’的一声响起来。他木木地转过身去，不顾一切地往回跑。他心里喊着：“坏了，坏了…… 人们在后面大笑，其中一个大着嗓门叫道：‘看见了！全看见了！’”这一段描写虽说隐晦含蓄到没让李知常把那玩意儿掏出来，但却更助推了情节的生动精彩。因为一个小伙子被人发现手淫，不亚于一个少女被人破了处女膜丢了贞节，是个很不体面的事儿。这个情节还有一个警示青春期男性读者的深意，暗示他们手淫行为是个挺丢人现眼的囧事。这是我第一次在小说中看到关于青春期的小伙子手淫的描写。十九岁的年龄也是我的曾经，但读到这些我却没有感官不适的感觉。

    关于身边没有女人陪伴的男人夜间如何想女人的难受滋味儿，我很钦佩张炜先生写到隋抱补和隋见素弟兄俩在夜间唠嗑时，那段独道隐晦的含蓄描述（第七章）：“见素握着烟斗，低头吸着烟说：‘半夜里醒来最不好受了。这个时候寻思的事最多，万一寻思到那上边，就再也趟不住。跑出门让露水湿一湿好些。再不就干脆用凉水往身上泼，是心里边有火气。我就怕半夜里醒来。’”短短百十字，把被浴火烧灼的男人如何想女人的心态，表现得如见井底。看到这里，一个少年思念女人的情节猛然从五十多年前跳到我面前：那是一个我十五岁的秋天，一个大我两岁，同样是从山东投亲到黑龙江兵团姐姐家的小伙子，我们在一起打柴火歇息时，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躺在柴堆上，掏出鸡鸡边玩弄边自言自语：一个晚上干两个也没问题。当时我感觉脸发烫心发慌。他见我的眼神儿望着天上，就引诱我说“你也玩玩吧，舒服！”当时我也心动了一下，只是没勇气动手，那时能隐约感觉到这样做不是个好事。所以看到《古船》描写李知常手淫和隋见素夜深深想女人的描述，我尤其感到亲切。

    《古船》中有多处关于性爱的描写虽然都很含蓄，但让人看了都能心知肚明且能深深地印在脑子里。比如第十一章关于隋见素和女人第一次干那事儿的描写：“他永远也忘不掉的是他曾经在架下抱走一个细长柔软的小身体。他忘不掉，因为那是第一次。他知道自己直到死的那天也还会记起她来，记得每一个细节。他甚至在这个秋夜里还依稀望见她那美丽的.紫黄两色条纹的小裤头。他用笨重而有力的大手去触摸她，她颤颤地缩着身体，两手交叉在胸脯上。一个多么可爱的小黑姑娘！她仿佛带着泥土的原色，带着青草的野香，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他的小厢房里了。”有许多人在小说中描写到男女的第一次时，都有那么一种激烈的震荡感或者是带有夸张的仪式感，有的还用阴部流血的方式佐证处女的第一次，总让人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雅。有些很低俗的细节描写，当众读是很难张开口的！而张炜先生借用“泥土的原色，青草的野香”暗喻处女的第一次，的确能给读者留下一种神思妙想之感。张炜先生的《古船》在这方面的描述，在任何场面都能坦然读出来，这就是有别于其他作家作品的层级和格局！

    《古船》中的四爷爷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和他长期相处的每一个女人不分年龄辈分，都和他有裆下之事，这就是臊四爷爷的诡谲狡黠之处。比如张王氏常年为他按摩，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不只是给四爷爷按摩解乏，还用自己的身体为这个貌似一本正经的老家伙消魂解闷。而那个四爷爷不仅仅把张王氏当做性玩伴，他还是个见异思迁玩弄女性的老道伪善者。像四爷爷这样在大天广众之下假作仁人君子，关上门就行胯下之事的人物形象，似乎在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单位都能找到貌似者。尽管是对这样一个虚伪长者的悖伦淫乱行为，以及张王氏讨好四爷爷巴不得他天天要她的淫荡心思，张炜先生的笔下仍然赋予了含蓄描写。比如“张王氏的男人不久死了，张王氏也面色灰黄。四爷爷没有多大兴致（因为他垂涎隋含章），但乐于让她捏背（以便为他把含章变成胯下之物打掩护）。后来他虎气生生地将她摔倒（因为老马还未吃到嫩草），也不过几次。她越来越感觉到了他声威如虎，坚实的背肉对她亲切无比。她明白四爷爷的心思…… 比如她心里知道四爷爷希望妻子欢儿早死…… 她只是不说，把秘密都捏进了泥虎里.渗进了野糖里。四爷爷后来不碰她一下，她就像一个长期不磨的铁刀，终于锈蚀，满身灰尘，颈部如铁。……她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得出他的巨大身躯的各个部分的模样，烂熟于心。白天，她捏着泥虎.站在柜台旁边 ，有时就想着这些消磨时光。她仿佛看到四爷爷体内之物：肠胃粉红，色艳如花，一切都在轻轻蠕动。”看到《古船》这样的描写，谁都明白这个假正经的奸夫四爷爷和装神弄鬼的悍妇张王氏之间，时常媾和在一起“轻轻蠕动”。他们的关系已经深到“想象得出他的巨大身躯的各个部位的模样，烂熟于心”！虽然只是一句隐忍着的话，但却揭示出这对淫夫淫妇几十年都干了些什么。

    隋含章在十八岁那年的一个夜晚（第十二章），被蓄谋已久的“干爹”四爷爷，借隋含章给他往屋里搬花弯腰放花盆之机，他把她这个出落成了洼狸镇第一美人给占有了：“她伏身放花时，四爷爷那只暖和的大手就在抚摸她的后背了。后来这只大手又伸进了衣服里，急促的寻找着什么。含章的乳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脸热得发烫，惊慌地呼喊着。四爷爷把她抱在怀里，她显得快没有了。四爷爷身躯又宽又高，坐在那儿像座小山。他到处细细地抚摸。含章身子频频战抖，眼看着这座小山变了颜色，变成单纯的肉红色，迎着她倒下来。她喘不过气来，只是哀求着：‘四爷爷，四爷爷，放开我吧，你是干爹啊！放开我吧…… ’四爷爷沉稳地说：‘孩子，你一直是孝顺的，一直是听话。’”…… “一切都是从那个黑夜开始的。没有那个黑夜，她就不会住到他家里，不会有这个干爹。十八岁那一天过去了。那是怎样的一天。四爷爷裸露着的巨大的臀部简直让她万分震惊。只是那么一会儿，她的心尖开始往下淌血了。她闭着眼睛，忍受着痛苦，仿佛看见鲜血把个世界都染红了，流到了芦青河里……事后她才知道，四爷爷已经暗暗做了老隋家多少年的守护神。如果没有他，两个哥哥也许会轮番被批斗，直到他们死。她也会丢失贞节，但会更早。 ”我以为，一个女孩子的贞节丢失过程总该有些激烈，而四爷爷占有隋含章贞节的过程也属于无耻和卑鄙龌龊，但这段文字的描写却是有些温存含蓄的，读起来不是那么令人反感。我说的含蓄还有另一番意思：在隋含章心里，四爷爷是她和两个哥哥的守护神，她有报恩心里，因而显现出她在四爷爷怀里有半推半就的意思。同时，这种含蓄也隐喻出隋含章是四爷爷的掌上玩物，任他隋含章咋想摆脱，也难逃四爷爷想长期占有她的险恶用心:“她哭起来，哭得没有了气。四爷爷掐了她的人中穴她又睁开了眼睛。四爷爷说：‘你常来看干爹吧。’”而隋含章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四爷爷给她划下的底线，之后她也想随着“十八岁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后来她再也不想走出老隋家大院一步，更惧怕回到四爷爷栽了鲜花的小院。赵多多不久就带人来院里骚扰了。哥哥抱朴常半夜被叫起来，叫到民兵连部训斥一顿。含章隔着窗户看着弓着腰的哥哥，心尖儿又开始滴血了。终于她又去看干爹了。一年一年过去了，四爷爷逢人就夸，说含章真是个孝顺孩子。”这段描写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却“含蓄”出四爷爷这只掌控洼狸镇的大手，已经用随家三兄妹的人身安危绑架了隋含章的感情。我以为张炜先生是在以平静的心态和含蓄沉稳的语言，看似不经意间就在读者面前扒下了四爷爷的伪善人皮。

    也得说一下那个隋抱朴，他能够在老磨屋那么沉得住气地耐得住寂寞，不分白昼黑夜，像座小山一样坐在磨屋那块石头上，一遍一遍地研读共产党的真经《共产党宣言》，他这也是一种很特别的本事。这让我感觉到了隋抱朴这个形象的伟岸高大，它能够和我的心灵产生碰撞！同样，隋抱朴的感情世界也很含蓄沉稳比如桂桂（第十章）：“她口吃地说：‘抱朴哥，我，我多么想要你…… ’抱朴用力地抱着她。她还是重复：‘我多么想要你。想要。’抱朴吻着她说：‘桂桂，我知道…… 我真对不住你。我十几天没见一粒粮食了，我已经  没有力气要你了…… ’桂桂羞愧.自责地哭了。她说：‘抱朴哥，我全明白。我多么坏啊，你打我吧，把我打一顿。’抱朴把她的脸贴在胸口上，苦笑着：‘我也没有力气打你…… 不过我有时真想打你的屁股，像打一个淘气的孩子。’桂桂嘤嘤地哭着，小身体在男人怀里一弓一弓，很久很久才睡过去。”读到这里我感受到语言含蓄的震撼！尤其宝贵的是这句“不过有时真想打你的屁股，像打一个淘气的孩子。”这短短二十个字着实令我感动。因为只有伟大的思想者才能在苦难中制造精神上的慰藉，稀释痛苦。正是抱朴这句表示亲昵怜爱的话，才导致“桂桂嘤嘤地哭着，小身体在男人怀里一弓一弓，很久很久才睡过去”的感人场景。桂桂是在抱朴的怀抱里幸福地死去的。我对张炜先生能把悲悯写出幸福感来的手段极其钦佩！只有真正伟大的乐观主义作家，才能用前瞻的乐观思想心态，把苦难中的人物形象写出幸福感来！我就佩服这种能沉得住气的描写手法！我感觉到张炜先生是个能在苦难中寻找到幸福的乐天派的伟大作家。能在苦难中寻找出幸福感来，这就是作家中的人杰！

 我挨过饿，而且差点饿死过，每每读到饥饿情节时就过敏，好像肚子立即就会像饿了似的咕咕叫。而张炜先生对抱朴和桂桂这段含蓄的描写，显现出了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在行将就木时眷恋得“我多么想要你”的深切情感。而我是把这个“我多么想要你”理解为桂桂想把自己的身子最后一次奉献给丈夫。这个“我多么想”是桂桂的善良美意，是她短暂人生的人性闪光点，她是以为隋抱朴在她极其虚弱的情况下，就是有要她的心思也张不开口，所以此时的“我多么想要你”，是桂桂想到认可自己忍受最后一次，也不想让丈夫感到委屈难为情或者愧疚。我对这种夫妻间的含蓄感到很戳心，并且感动着桂桂内心的感动，幸福着她最后的精神幸福！

    我看到过许许多多对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那场全国性大饥饿的描写，虽然都是痛斥得咬牙切齿，但没有一个作家把那场饥饿描写得如此简洁又会让人没齿难忘：“我真对不住你。我十几天没见一粒粮食了，我已经没有力气要你了。”隋抱朴简短的一句话，既含蓄回应了桂桂的体贴美意，又含蓄地表达了隋抱朴不忍心对气若游丝的桂桂再行男女之事。我对这个节骨眼的含蓄描写感到刻骨铭心！另一层含蓄之意是，别人很可能用了一大车文字描写那场大饥荒，我并没记住什么，因为我自己的记忆远比他们描写的深刻得多。但张炜先生的“我十几天没见一粒粮食，我已经没有力气要你了”就高人一筹，他只用二十一个字，就婉转含蓄地把那场灾荒，描写到了人们饿得连夫妻之间都无力气行房事。读到这个情景，读者还忘得了那场大灾难吗？所以我感觉到张伟先生把这句话用在这里的力量，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那个历史坐标上，显得字字都血淋淋。我极其称赞这种含蓄的语言所产成的巨大魔力！

    像张炜先生这种驾驭文字的功夫，我在别人的小说中还没读到过。我读到的却是别人在小说中描写奸夫淫妇的淫荡行为时，都不能够像张炜先生这样的沉稳含蓄地走笔行文。而我还以为，能够隐忍含蓄地描写男女之事，既能够显现出文学创作的语境干净利落，也更能对读者产生渗透心灵的功力。这里有个作家灵魂高尚和平庸的层次格局高低之分。显然，张伟先生的创作是伟大而高尚的，胸襟和格局更是博大的！

    因为我和张伟先生是同龄人，有一个社会背景必须指出，《古船》是张炜先生而立之年创作的。过来人都知道，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正值国家改革开放不久，文学界正处在裤裆味儿甚嚣尘上的泛滥阶段，文学创作正是从那个阶段开始走向了长期的低俗淫秽，好像只要有人敢写就有报刊出版社抢着发，那时每个城市都有了红灯区，一时间男淫女娼泛滥成灾。张炜先生的《古船》正是创作于这种社会背景下。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说当年只有三十岁的张炜先生创作出的《古船》，是一部出污泥而不染的伟大作品。而这也证明而立之年的作家本身，当年已经具有了战略级的思想定力。正是因为那么年轻就具备了在浮躁大环境下，能耐得住寂寞沉得住气的优良品质，他能在短时间内从齐鲁张炜变成中国的张炜进而跃进到世界级的大作家张炜，完全都在情理之中。

    我看小说喜欢边看边寻找作家本身的影子。我读《古船》也不例外。我在隋抱朴身上找到了张炜先生时隐时现的身影。

    2022年9月28日于济南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网络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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