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与高明
王 春/文
知道陕西作家方英文,大约是上个世纪的90年代。那时陕西有三个作家最火,一个是路遥,一个是贾平凹,一个是陈忠实。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不说了,文学史上自有公论。读者对贾平凹的《废都》虽然褒贬不一,但也没法阻止他火得一塌糊涂,你越是禁印它越是流传广远,这也是古今通例。陈忠实凭一部沉实厚重的《白鹿原》就奠定了他在中国当代文坛上的强势地位,获得茅盾文学奖应该没有疑义,也算是“顺应了读者的期待”。
方英文当时没有前三位名气大,但我在报刊上偶尔读到他的短篇小说和散文,觉得这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主儿,叙事描写寓庄于谐、平实简约,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幽默。心下不禁感叹起来:怎么才子都生在陕西了呢。时间进入2000年,方英文果然不负众望,携一部长篇小说《落红》,把个当代文坛搅得风生水起,斩获一片赞誉之声。2006年,《落红》获得了首届“柳青文学奖”,并在台湾以原名《冬离骚》出版,方英文从此便有“大家气象”了。我当时也买过一本《落红》,还没等读完就被朋友掠去了不还。
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年初我无意间看到了方先生在新浪的博客,便跟踪拜读。是网络促成了我跟方先生的再次“见面”,不仅知道方先生依然风格他的小说和散文,而且每日临帖不辍,如今已成了卓然不群的书法家。友人多有向方先生求字者,方先生自谦书法水平不过是“地市级”,我跟帖调侃说“您的书法水平怎么也是‘副国级’了”,方先生回帖更加幽默:“是1亿人的小国吧?”
今年4月西安出版社出版了方先生的书法和小品文的合集,名曰《风月年少》。其实方先生早已经不风月也不年少了,所以用这个书名,据编者说是因为方先生“风月年少”这四个字写得实在漂亮。我闻听了书讯就去新华书店,结果店员搜索了半天进书的目录也没找到方先生任何一本书。我不会网购,无奈之下只好求北京的博友代购。博友真是讲究,共搜寄来方先生的著作4种,计:书法、小品文合集《风月年少》、散文集《情人夜宴》、中短篇小说集《米霞》和长篇小说《后花园》。
《风月年少》书文双美,悦目养心,是一本精美的好读物。书法我不懂,不敢妄论,书中的百余篇小品文倒是特色鲜明的“方氏风格”,录两段一窥全豹:“如今流行一种人才,谓之‘二表人才’,即将自我表扬与雇人表扬结合起来之人才。余深受感染,亦厚颜无耻,自表歪诗一首也:‘妙文随风播,春来四海茶。君子长日饮,无官自风华。走笔鹿奔纸,发表知音夸。每诵万人笑,时绽佳颜花。平生无他技,只此可养家。”“一九七二年尼克松访华。周恩来在上海送别总统后,当天飞回北京,驱车中南海丰泽园向毛泽东汇报。周转述美国总统的话,说是‘访华的一周,改变了世界’。‘他改变了世界?’垂暮之年的毛泽东依然无比尊严,‘我看是世界改变了他,要不隔岸骂了我们几十年何以跑到中国来!’周恩来哑然无语。‘至于我,’毛泽东晃着手上的烟蒂,‘别说改变世界,连吸烟的毛病都改不了!’”
一说写作,人们往往追求深刻,其实求深刻免不了要装模作样,作痛苦哲人状,我看莫如追求高明来得平实亲切。学者范泓说:“所谓‘高明’一为高瞻远瞩,二为世事洞明。一个人倘若有了如此‘高明’,‘深刻’倒退而求其次了。”
方先生就是这样看得远、想得深,又世事洞明,浅白出之的高明之人。读他的书有助于我们在轻松愉快的状态下明晓事理,练达人情。

作者简介
王春,男,笔名荆山客,六零后。吉林省作协会员,省杂文学会理事,三十年间在《人民日报》《讽刺与幽默》《上海法治报》《吉林日报》《陕西日报》《杂文报》《杂文选刊》《杂文月刊》《经典杂文》《清风》《读者文摘》等全国各地报刊发表杂文、散文、随笔百万余字,并结集《白色乌鸦》一书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