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的烧杀抢掠也越来越猖狂。连我家租住别人的房子也被日寇烧了,无处安身,镇上老百姓纷纷向农村转移。我家逃难到离小镇有五六里的王家湾,租赁了一户农民多余的一间草房,才安顿下来。
(一)
我家是怎么选择逃到这个湾子落户的呢?说来话长。
这个湾子有一位叫王鸿元的中年人,以种田和驾船为业,早在抗战爆发前,就在彭家场长年帮陈宏泰蛋庄装运鲜蛋至汉口,陈宏泰是他的老东家。
我父亲当时是陈宏泰蛋庄的“管事先生”,认为王鸿元为人忠厚老实,做事认真踏实,放得心,所以一年到头不论淡季旺季,总是优先满足他的船有货装。因此父亲和王的私交很好,他比父亲很小几岁,我们都叫他鸿元叔。
战乱发生后,生意都停止了,陈宏泰因东家病故导致生意倒闭破产。炮火连天,兵荒马乱,鸿元叔不忘旧情,主动到我家来,要我们全家搬到他湾里去避乱,不能在镇上等死。在他真诚劝说下,我们一家搬到了王家湾。
鸿元叔家住的是一栋很矮小的3间瓦屋,他家人也多,我们搬去后,只好一部分住在堂屋里,开行铺,一部分住在他家小阁楼上。
住了一段时间,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就在湾里租了一间空草房,简单修整一下,一家人就勉强可以栖身了。
有两次彭家场鬼子兵下乡来王家湾扫荡时,父亲腿痛不能逃跑,鸿元叔就找他族里的小伙子们用竹椅子作担架抬着父亲往湖里跑。我们姊妹至今还怀念着王鸿元叔,怀念着那里好心肠的人们。
我家逃难在王家湾的一段时间,是生活最艰难的阶段,吃了上餐愁下餐,最后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真正成了俗话所说的“家无隔宿之粮”。
怎么办,就同当地百姓一道下湖去采野菜。上年年成不好,当地也正闹春荒,麦子未熟,大多数人家断炊。
那时的自然环境与如今大不相同,农村地广人稀,河湖港汊众多,有很多野菜和水生植物是可以充饥活命的,当时人们就靠野菜度日。
烧柴也靠自己去割,芦苇、杂草、黄蒿到处都是。当时我只有12岁,割柴都是我去,割一天杂草晒干后扎成一纽一纽的“把子”,可以烧几天。
(二)
几个月后,大麦快成熟了,丰收在望。
那时沔阳农村种小麦的很少,种大麦居多。大麦成熟早,可以救荒,是粗粮,是当家的粮食。小麦是城里人和地主老财家喜欢吃的细粮,农民吃不起。
大麦丰收后,农民们笑逐颜开。王鸿元叔主动将自己家收的大麦借了几斗给我家,并帮助我家碾整成麦米。这样一来,我家在春荒期间的温饱算是得到了解决。
说来可怜啊!那时说的温饱跟如今说的温饱在概念上是有很大区别的。有麦米和野菜填饱肚子就行了。哪能计较好吃不好吃,有无营养。那只能算是度命。
后来,日军虽然在彭家场正式驻扎了部队,建立了“日化区”,地方上的汉奸也出来组成了为日寇效劳的治安维持会,贴出了所谓的“安民告示”,号召逃出去的百姓回来,尤其是号召各大小商户回去开张营业,并说“皇军”保护你们。
但是回镇去的人还是很少,回去了也无事可做,无业可营,无产可生。街道上路断人稀,人们那能安居乐业呢?
于是我家打算在王家湾暂时住着再说,以观时局变化。在这里,虽然生活完全靠王鸿元叔帮助以及其他亲友的借贷过日子,但这里的人们敦厚、朴实,住在这里比较安全和踏实。
我们在这里住了将近两年时间,我的两个姐姐也是在这个湾里出嫁的。在战争略为平静之时,我还在这个湾子里读了一年多的书,这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叶培元简介:中国老年书画研究会会员、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曾主编《沔阳公安志》,出版长篇回忆录《沧桑岁月》、《叶培元书画作品集》、《叶培元家书》;曾获“仙桃市劳动模范”、“仙桃市优秀文艺家”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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