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 重 的 乡 愁
孙春红
同纳木错、凤凰古城等神奇美丽的土地总与世隔绝一样,乡愁也总是在封闭着自己,如一口幽深的井。这也与敦煌莫高窟或沙漠之中的胡杨林相似。莫高窟与胡杨林是神奇的智慧之作,是上苍的鬼斧神工。它们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可是却没有几人真正睹其芳容。乡愁似乎很轻飘,它们白云一样漂浮在人的眉角眼梢,又翩翩鸟儿般在人的衣服与头发上徘徊。它们还紧紧追随着旅人的足印,可是却也仅此而已。它们很少像骄傲的浪子一样露出自己宽阔的棕褐色胸膛,以便来炫耀自己强壮的肌肉。那些坚硬的、通红的、活力四射的肌肉似乎正要水花般从肉体中飞溅出来。可是乡愁不会这样,它只偶尔造访某些人。某个飘雨的日子,在他们灯光昏暗的寓所,或者是他们盛夏的旅途之中,午后一觉醒来,身旁有着浓密的绿树,清幽的泉水。这时,乡愁可能会如一只闯进花园的蝴蝶,翩然而至。它搅扰着游子,使他强烈地想起身上或心上的某道伤。这种无人之境,使他想起自己生活的艰辛,简直痛不欲生。这时的乡愁,不是云淡风轻,而是有千钧之重。可是,它还是秘密且根本无法示人的。这或许源于不同境遇的人对乡愁的理解,根本就南辕北辙。这和夏虫不可语冰一样,对某个人来说深入骨髓的东西,而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却匪夷所思,不可理喻。这有点儿像水与缸的关系。水与缸距离切近,水却从不会渗透进缸壁,缸壁大概也从不去理会水的一汪柔情。它们风马牛不相及。乡愁,只是游子内心深处的相思豆,或者是其他类似于珍珠的东西。游子的内心总是大峡谷般幽深。
乡愁总眷恋那些平淡无奇且琐碎细小的东西:一朵红色泥沙一样不起眼的小花,一道永远流淌在那里的小溪,一场淡淡的杏花春雨,以及一个丑陋却令人印象深刻的微笑。此外,它便始终扩散着那种难以言说的美丽,那些难以勘透奥秘的芬芳。在乡愁里,人们怀念迈出家门鼓翼而飞的时刻,不由为眼下的落魄与穷愁潦倒黯然伤心。也同样,在乡愁里再次展翅而飞的念头又无数次飞入碧霄。婆娑泪眼中,他们看清未来的行程,——在那里,他们或大或小的欲望,或美其名曰为梦想的东西,得以满足。几十年前,清风吹进了古瓷器般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世世代代扎根在这片土地,物质匮乏到使人瘫痪地步的贫穷,不相信花儿似的富贵会毫无征兆地降临于此。贫穷顽固地蹲踞在那儿,半闭着胸有成竹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撤离的打算。它挺着身子,铁爪般的手狠狠抓着葳蕤的树木,悠闲地在枝头上舞蹈。可是,土坯房子里的吉光片羽,还有小学校里清脆如透明的碧玉葡萄似的读书声……使得贫穷焦虑不安。它终于偷偷地缓慢地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孩子们的破棉袄上溜走。这片乐于奉献的土地,这片大量赐予人们小麦和面粉、鲜花和美酒的土地。它的愉悦,终于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希望,而欢乐亦不再依附于虚无。它要上演一幕清明之戏,一幕滋养繁育荣华的人间大戏。这片土地从来没有过分耽于享乐,也从来不会固步自封。它有着近乎完美的人格,隐忍而坚强,自尊而自立。它胜券在握地走着自己荆棘密布或长满美丽玫瑰花的道路。尽管这条路毋庸置疑地充满艰辛、困难与曲折。如刚刚起航,众志成城雄心万丈的海员们梦想做环球旅行一样,颇具豪情的小村也大睁着眼睛,寻觅着自己的方向。于是,拥有黄金般青春的翩翩美少年,开始踏上遥远的风餐露宿的旅途。他们要用与青春相匹配的努力与汗水,使其增添灼灼其华的光彩。通达的土地,像放飞鸟儿一样放飞年轻人的青春。他们沿着小村葛藤一般的土路往前走,他们顺着瓜蔓般的河水向前漂流,他们在道路分叉的地方徘徊又徘徊,就像夜晚里无助的小羊羔。可是,小村的风追逐着他们,拂过他们的面庞,把燕子的呢喃与芍药的芳香送给他们。小村儿的流水也追逐着他们,把白云般缭绕不绝的叮咛捎带给他们。星斗灿烂的黑夜里,他们伸伸年轻有力的臂膊,望望看不见的远方,相信随遇而安会为自己找到可靠的避难所和胜利的机会。任何地方的阳光都没有不同,青春只要愿意,就随处可以找到欢乐。百花争艳芳菲灿烂的春天,有着佳肴美酒和凝脂般白皙漂亮的姑娘,这会让他们心旌神荡,沉迷其中而不自知。古老残破却具有浓厚历史人文气息的寺院,又会让热爱研究的人,鱼儿沉醉在水草中般,自甘沉溺。还有滴着露珠,生命逼人的树木;远望天边,如一道道石拱桥的青山……这些都构成它们无忧无虑与奔向异国他乡的理由。远方,传说中的巫女般呼唤着年轻人奔放的激情与澎湃的热血。而年轻人也都任凭这魔咒般的声音肆意摆布。这就像心甘情愿被塞壬水妖蛊惑的希腊水手,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的谕旨,与任何其他人与事无关。
小村的夏天,草木丛生,金石峥嵘。夏云聚集在一起,盼望着散落各地的游子回归。收麦是小村的大事。候鸟般的年轻人飞回来了。他们和父辈一起在火热的太阳下打麦。同时,在他们飞溅的热情与汗水中,种下开花的黄瓜、小油菜,还有成片成片的玉米。玉米苗儿,没有三五天就能出全。刚出土的绿色尖锥,娇气嫩绿的像刚刚蜕了皮的夏蝉。这些是他们堪比珠玉的宝藏。傍晚,他们逡巡在这些宝藏中,未来的光芒照耀着他们,面孔舒展,四肢灵活。在这种光芒中,他们在四壁熏得漆黑的阴暗房间里得一夜安眠。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守着这些宝藏,比任何历史上著名的看门人都更加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他们当然豪饮丰收的美酒,就像蜜蜂跌进花蜜中一样,沦陷在美妙的酒香中,久久不愿复出。这是一场豪华盛宴。这一小段值得追忆的金色时光,充溢着带有甜味儿的果浆味道。它在岁月之流里不停地渗透飘逸出蜂蜜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这场盛宴是光与影、色泽与香气的奇妙结合体,千般袅娜,万般旖旎。它比任何姹紫嫣红的花园都更美丽,也比世上任何餐厅的美味都更诱人。水晶盘里的杏子,像一朵朵含苞欲放的黄玫瑰,鲜艳欲滴。果皮下拔丝的绵甜果肉,会让舌尖产生经久不息的回忆。细瓷碗儿里的樱桃,红艳胜过树莓,晶莹超过葡萄,柔韧酸甜有弹性的果肉,把口福之欲惹得欲罢不能,只好任凭牙齿无限制地咬嚼下去。男人的爱物,陶瓷酒杯里的黄醅酒,碎玉般点点闪光,白梅般轻轻流转,小小酒杯中盛着的就仿佛是玉液琼浆……还有烤成酱红色、飘着淡淡肉香的大火腿。肘子肉则肥美膏腴,柔软熟烂得像雪白的固体椰子油。它安静地躺在近乎透明的薄薄瓷碗中,如脂似玉,非常可爱。他们尽情地开怀畅饮,心情愉悦。微风中,闪亮而厚密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地上开出千千万万朵金色的不知名却动感十足的花朵。然而风流云散。他们又来到各自的务工之地,带着那种“连大海都会淋湿”的湿淋淋的心情。他们中有的做街头小贩,有的是小吃店店主。小贩日日摆摊,栉风沐雨。他们像永不停息砍着桂树的吴刚,日子疲乏的流水般度过。那些店主,常常带着炉子站在城市街头,一边忙碌着活计,一边旁边的喇叭里拖长着声音叫卖:“大饼,德平大饼——”或者“包子,香油大果子”。这种叫喊,也犹如夏日午后炎热的阳光般单调乏味,令人避之不及。而那种里里外外都是油的葱花大饼,或者他们口中的香油大果子,似乎也永远看起来比吃起来要美味得多。有时街道空旷得像沙漠,他们的叫卖声却仍在无休无止地回响。烈日下,他们“咚咚咚”,一口气喝光一整罐水。他们中大多数给人家打工或者是在建筑工地做壮工。这些人常常一身油污或者满身灰土。他们的工作时间常常不低于十二个小时。早上,他们鸟儿一样啄食两口馒头,匆匆赶往工作地点。中午,他们来不及回出租屋,就在墙根儿下打个盹儿。那时,太阳照在他们头发上,发出细碎的光亮。可是,他们的头发,似乎多少洗发水也洗不干净,好像乌鸦的黑色羽毛般是天生的,即使最高明的理发师用最好的漂洗剂也无济于事。同样他们手指甲里的泥也童话中的诅咒般无法洗掉。他们半是玩笑半是自嘲地调侃,“天生泥腿子,想不做,老天都不干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葵花般幼嫩,但却朝气蓬勃的头已低垂下来。他们眼中,也显出了知天命的神情。“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这句流传千年的古老谚语应该自有它存在的道理。年岁见长的他们,渐渐明白这一点。这些人,注定与繁华的都市缺乏丝丝缘分。规整的街道,美丽的公园,气派的摩天大楼,和他们只有几面之缘。夜晚,眨着鬼眼、色彩迷离、千奇百怪的霓虹灯,向着他们鬼魅般的笑:这些黧黑的面孔,这些由廉价衣衫裹住身体的打工者。城市里的楼房不属于他们。他们在那儿只能租住很小很小的勉强能称之为房的东西。那间房小得像鸟窝。尽管,他们有时也会像那些大城市的人一样吃火锅、喝啤酒。春节回乡时,他们也穿时髦而洒脱的休闲服装。他们也会有车开。可是,房子是他们过不去的坎儿。他们与那些人还是不一样。总有一天,他们会再回到他们的出生地。那一天,常常是他们年老体衰,再也干不动活的时候。虽然他们中,有相当多的人是城市的建设者。许许多多的摩天大楼、立交桥、宽广而平坦的道路,都由他们一块砖一块砖的修建而成。可是,他们无法改变自己回乡的命运。像老家的那座石拱桥一样,小村放飞的第一批打工者无可奈何,永不可逆地变老了。他们中有些人返回故乡,含饴弄孙,就像祖祖辈辈都做的那样。他们乐于走这条老路。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他们已经明白,有人才有一切,连人都混没了,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一些人暂时留在城市里打拼,但已经像春天要飞回北方的燕子,算准了归期。他们回乡买房买车的热望(往往是小县城),就像枝丫间的苹果,一天比一天丰满,一天比一天红艳。他们甚至将买房后的装修风格儿也都已经在心里过了几百遍。可是回乡买房以后呢?想象中,杏子般金黄的面包散发着诱人的芬芳,透明的翡翠色绿酒,初尝醉人。可是取得这些,需要付出相应的劳动。他们并不惧怕这些辛苦的劳动,可是却不知道远离了几十年的故乡,会不会给他们一个辛苦劳作的机会。这看似简单却无比棘手的问题,使得他们心烦意乱,长夜无眠。它像秋天原野里枯萎无序纠缠在一起的野草般搅扰着他们的头脑,又像西西弗斯的巨石般挤压着他们的心脏。忙得喘不过气来的一天终于结束了,他们走在眩目的夕阳下。落日散射出千万支金光之箭,笼罩着晚霞中的旅人。他们疲惫而心情轻松地走着,恰巧看到,有黑色鸟群飞向未知的远方。城市看不到星的升起,城市的夜也游离不定。多年前,城市曾给予他们充满豪情的希望。城市留下他们青春懵懂的足迹,留下他们的笑声和泪水。可是不要提起这些年的收获,这对已生华发的中年人太过残酷。它会逗引那些隐藏的湖泊一般深的泪水,喷泉般涌出,也会令人山一般崩溃。可是,蓝天上飘过朵朵故乡的云。七月份的大雨,不仅会让大地暂时得到解放和休息,而且由于水的滋润,大地里刚刚种下的茄子、青椒、葫芦也会沉默寡言的农人一样,湿漉漉地悄悄生出白嫩的根,萌发出碧玉般的苗。然后,炎炎夏日下,故乡的苦楝树、玉米、大豆会散发出爱的氤氲气息,将整个小村儿掩盖。这些遥远的既熟悉又陌生的事物,在此将人与大地紧紧联系在一起,而且这绝对是一种刚强有力且恒久的爱。



“马周杯”全国文学大赛征文启事
为学习贯彻落实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精神,进一步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特举办“马周杯”全国文学大赛征文活动。
马周(601年-648年),字宾王。山东省聊城市茌平区振兴街道前曹村(马庄)人。唐朝宰相。马周少孤贫而好学,曾任博州助教。辞而西游长安,客居中郎将常何家。贞观三年(629年),代常何为疏,所论二十余事,皆切中时憋,唐太宗大悦。即日召见,令直门下省。历任监察御史、给事中、中书舍人。贞观十八年(644年),任中书令,兼太子右庶子。劝唐以隋为鉴,省徭役,恤民力,节俭如兰,慎选地方官吏等,多为唐太宗所纳。马周所作《上太宗疏》《陈时政疏》《请劝赏疏》《谏公主昼婚疏》和《请简择县令疏》等文章影响深远。贞观二十二年(648年),马周去世,终年四十八岁。唐太宗为他举哀,追赠幽州都督,陪葬昭陵。
马周被毛泽东评为:“傅说、吕望,何足道哉!马周才德,迥乎远矣。”
如今,前曹村党支部牢记三个务必,守民心,创大业,当好人民利益的绣花针。抓住党的十八大以来黄金十年机遇期,一跃成为新时代沧桑巨变的代表之一。前曹村共四个自然村, 1172人。经过十几年艰苦奋斗,建成现代数字化安居小区。小区总占地454亩,现有居民3300多户,15000多人。幼儿园、小学、医疗点科学配套,前曹村集体公共积累达到2亿多元。家家都变成了百万元户。前曹村2015年被授予“全国文明村镇”荣誉称号;2021年,被评为“全国民主法治示范村(社区)”。
一、参赛主题
内容健康,表现新颖,文学性强,不限主题。
二、征文体裁
小说、散文、诗歌。(短篇小说不超过1万字、散文不超过5000字、诗歌不超过100行。所有参赛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没有在任何平台、纸媒、公众号上等发表过。同时标明体裁。
三、奖项设定
一等奖一名,奖金3000元;二等奖两名,奖金各2000元;三等奖三名,奖金各1000元 ;优秀奖30名,奖金各500元 。特殊贡献奖20名,奖金各1000元 。
四、投稿时间
自2022年11月11号至2023年4月11号截止。2023年7月1号前颁奖。所收稿件, 版权归大赛组委会,并择优在【茌平文苑】上发表。请作者关注【茌平文苑】公众号,以便作者能及时了解大赛信息。
五、评审团队
以山东省泰山文学奖获得者为主任的评审小组,对参评作品进行公开公正评审。
六、文档要求
来稿请注明“‘马周杯’全国文学大赛征文”字样。
标题小四加粗,正文为宋体五号,文末注明真实姓名、联系电话、详细通讯地址。
在邮件正文粘贴之后,以附件形式发送至指定信箱:sdblzlwxjzw@163.com。在来稿邮箱主题一栏里,注明:“马周杯”文学大赛+文体+题目+省份+姓名 。
本次征文大赛解释权归山东省聊城市茌平区作家协会。
“马周杯”全国文学大赛征文组委会
茌平区作家协会
总 编:乌以强
责任编辑:冯喆 张晓燕 翟玉梅 丁杰
茌平文苑 第0511期
本期编辑:翟玉梅 编辑微信:z1304745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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