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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兵的心里有蜜一样的甜。恐怕这个秦主席就是贵人。杜兵实在是喜欢像这样的领导风格。假如说得肉麻一点的话，自从娘的肚子里生下来以后就没有碰到这样的领导。秦主席说话听起来有点像哄人的味道，听着听着一点也不想离开她的办公室，杜兵还想继续和秦主席聊下去，于是杜兵低声说，“秦主席你刚才批评得完全正确。”杜兵边说边想起来了，他的思绪好像被拉回到绿州航运办事处边上一户姓胡的人家。

这家人家一共生育了五个女儿，号称五朵金花，其中排行老三、一个名叫小兰子的女人，当时看中了杜兵的个子高和文采好，两人相处了一段日子，结果遭到女方家里的反对，反对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当水手的杜兵在船上工作环境差不去讲，而且收入还低，杜兵在绿州市又没有任何背景。

现在这个社会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背景和有人脉关系。如果两个人真的结了婚，以后在一起生活，碰到困难的话该如何解决。小兰子的家长把问题看的非常透彻。这些问题杜兵当时想到了没有，如果想到的话也应该有所自知之明。一句话，杜兵没有这个实力。

小兰子家里的人做法没错，如果杜兵有出息的话就先弄点钱放在边上，让小兰子家里的人见识见识，但是杜兵没有钱。小兰子家里也承认杜兵有文采，但是靠写文章赚钱说得不好听的话那是狗屁，有几个人靠写文章来赚钱养活一家老小的，有，只属于一小部分人，这部分人也是有背景的。现在会写文章还不如会唱歌的，会唱歌的人嘴一张钞票就来了。小兰子的父亲觉得杜兵选择做文人是无奈之举，整天只会爬爬格子，这种选择大多数都是穷光蛋。人穷志短。小兰子家里的人显得都非常有头脑，在现实生活当中不算经济帐是过不了日子的。

杜兵开始坦白。在办事处杜兵确实是秀才，办事处在单位边上专门腾出一间房子专门让他写一些为单位涂脂抹粉的文章，写来写去，杜兵还是水手编制。杜兵当年曾参加市广播电台举办的文学创作班，深夜无法回到基地上去的时候，只好在这个小屋子里住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一早再坐港务局的交通船回到基地上去。杜兵当时和小兰子住邻居，有一天，小兰子跑来哭哭啼啼向他诉苦，说家里人讨厌她，讨厌她和杜兵好上了是全家人的灾难。

其实小兰子真的喜欢杜兵，就是到现在为止，杜兵还在对当年的这段感情所眷恋，比如小兰子说话嗲声嗲气的腔调，这个嗲，曾经也让杜兵的骨头发酥，他认为，女人必克男人的武器就是这个嗲！杜兵现在再回过头想想，当时自己主动回绝这门婚事的做法还是对的，杜兵如果真的在基地上当一辈子水手，小兰子将来会对杜兵的情感发腻，说不定哪天再给杜兵带上一顶绿帽子，杜兵简直就要疯掉了。

秦主席哈哈笑起来，说：“你有这种讲法也太有点那个，什么叫带绿帽子，你现在已经是公务员了，在机关里这种话最好少讲，你不觉得刚才你讲的话有个地方显得粗俗。”杜兵听了脸色微红。像带绿帽子这种话，唉！杜兵却又好像面带苦笑。他还是机警地把话头拉回到不让人觉得敏感的话题上来，“秦主席，我也在换位思考，这样的话我自己的心情也会有所好转，比如人家胡家把闺女养大容易吗，就是人家把女儿嫁给我，我杜兵靠什么去给女方提供吃啊穿啊玩啊的条件等等。”

杜兵说的这些道理，秦主席心里完全明白，只不过秦主席的家境要比杜兵家境殷实，对杜兵说的这些话能够理解。如果人要是有良心的话也可以好好想一想，哪有人家不明不白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工资低、没有住房的人。

想起过去，杜兵心酸不已。因为这个社会太现实了，人家做父母的不现实不行。难道人家女儿嫁不出去了非要嫁给你杜兵。真是岂有此理。杜兵为了将使这场谈话的时间延长。只有把时间延长，才会给外面人造成错觉，形成猜测。这也是官场时下流行的一种做法。杜兵继续说，“秦主席，我还要向你汇报的是我家里的情况，”杜兵害怕秦主席会打断他的讲话，便把说话的语速一下子加快了，“我回到家里后里又把这件事情也和母亲提起过，母亲安慰我说，做人也要将心比心，别说你了，就是我有女儿的话，像你这种条件的男人，我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秦主席想结束这场谈话，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打断杜兵的话，说：“这是说的什么话，”杜兵马上插言，“我母亲就是这样说的，因为我不争气，赚钞票比别人少，所以我的底气不足！”后来，母亲说的话，杜兵才回过味来，原来是母亲在帮儿子“戳轮胎”放气，母亲的话就像一盆盆冷水浇到杜兵身上还真起作用。杜兵咬咬牙，把思恋小兰的心思减少了一半，还有一半要靠杜兵自己慢慢去琢磨。杜兵所谓的骗婚就是这么来的。

秦主席听着悟着笑着，她打趣道，“我现在总算从梦里和雾里兜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一点点。”杜兵编故事的能力有，而且编得脸不红，但是心还在跳。秦主席想，杜兵叙述一件事情就像在唱滑稽戏，使听的人能够入迷，怪不得杜兵的文采这么好。否则的话秦主席会认为杜兵是在敷衍自己。杜兵又咽了一口唾沫，还想继续讲下去。

秦主席说：“好了，我不听你讲了，到此为止，如果我再听你讲下去，我连班都不要上了。” 杜兵编故事的表情有点像他的外公。

只听秦主席的办公室门被人敲了三下。可能门外的人已经沉不住气了。这三下敲的真有水平，杜兵又学会一招，自己今后要敲领导门的时候也要控制好节奏，不能乱敲，从前在基地上哪是用手敲门，而是用脚踢门，门踢不坏，有的是铁皮做的，脚踢上去马上会缩回来，嘴巴里还会惨叫一声哎唷！现在秦主席柔和地说，“门开着，请进。”

杜兵回头一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女工部长宋芳。秦主席主动问，“宋部长，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情正要找你，你先坐一会。”

宋芳点点头。宋芳也会演戏，就是人家讲的装腔作势。宋芳最近几天的面色不好看，黄中带点暗色。睡眠不好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秦主席心里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露声色。杜兵想起身离座，秦主席朝他做了挽留的手势。看来，秦主席对杜兵刚才所讲的情况已经深信不疑。但愿这是一场虚惊。

宋芳进门后，她牢牢记住一句话那就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一踏进秦主席办室的门里，最起码她看到了一些真实的东西，比如看到了杜兵的尴尬的表情和秦主席深思熟虑的样子。宋芳进来的目的就是要想看到结果。宋芳担心杜兵会把什么都讲出来，因为杜兵是新来的，新来的人就像新开豆腐店一样，人人都要欺负的哟。

秦主席身体再好，她也经不起自己的部下接二连三的出事，出事就要折腾，人一折腾很容易伤元气，就拿杜兵录取公务员来说，几次折腾，反复来反复去，秦主席想，是不是自己前世真的和杜兵有什么缘，非要在这辈子当中为他承担风险。秦主席在杜兵录用公务员的问题上简直令她头脑子发胀。争议这么大，假如摆在其它部门恐怕杜兵至今还在当水手。杜兵有什么地方令自己这么器重，她想不明白。在一生当中，大家都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如果杜兵不被秦主席录取为公务员，可能宋芳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和杜兵一起调进来的居阿宝，人家来了之后就像大姑娘一样，只要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做事，连声音都没有。看人家有多老实。杜兵像埋在地底下的金子没有被人发现。秦主席录取他为公务员，说明已经发现他了，秦主席心里有本谱，好饭不怕晚。秦主席理了理思路，说：“宋部长，你来找我，我已经想到了，果真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不，应该这样说，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你是我们妇联的女曹操。宋芳，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要误会。”

宋芳故意说，“秦主席，我不会误会的，那你先忙吧，我离开一会，等一会我再来找你。”没等秦主席开口，宋芳想拔腿就跑，宋芳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如果今天要是不把杜兵和秦主席谈话内容搞到手，恐怕今天晚上的觉还是睡不好。

作者：王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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