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往事
润彩
老院
廖润 甘肃兰州
老院四十五岁了
它出生时
母亲四十五岁
父亲四十七岁
我五岁
它坚实的身躯上
有我搬去的土块
它笔直的四个圆柱子上
挺立父亲的笑容
它火红的灶堂里
燃烧母亲的胭脂
它依靠的馒头片
收集着四季的风
刻着父母的苦和乐
漫山遍野
茂盛着 枯萎着
院里枝头的喜鹊
收藏他们装满窑洞的泪水
把快乐的希望挤进
他们的皱纹
窑洞里的锄头生锈了
像父母的眼睛花了
院里的围墙豁了一口又一口像父母开始脱落了牙齿的嘴巴
儿女一个又一个
乘着屋顶的白云
越过馒头山顶
漂荡没有山的地方
老屋沉默寡言了
像父母老旧的扣子
低着头，眯着眼
门栓吱吱扭扭，呻吟起来
母亲，走了不陪它了
父亲，走了陪不了它了
它干瘪的像个百岁老人
院里的母亲的枣树
父亲的窑洞
抚摸着它冰冷的脸颊
我的梦，裁剪月亮
给它做件崭新的棉袄
穿着它
十年后，一个热烈的中午
我驱车去看它
它，在哪里？
它，在哪里啊？
它像母亲的怀抱
我再也扑不进去了
它像父亲的手再也抚摸不了我的脸颊了
它的童年哪去了？
它的青春哪去了？
它的歌声哪去了？
它的鸡狗哪去了？
它的尸骨哪去了？
甩掉高跟鞋
我疯狂地爬上馒头山
山窝里，山坡上，山脊上……
没有它一丝一毫的痕迹
只有老去的柴根
扎满我的脚心
血迹斑斑
我不疼痛
痛在老屋的炕上
它的被窝里，没了——父母
痛在老屋的火炉上
它的锅里，没了——散饭
另一个世界里的父母——要搬家了
建造一个新的家园
我给哥哥说：
多找一个墓地
——给老屋
作者简介：
润彩，中国楹联协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诗歌协会、甘肃省楹联协会、甘肃省书法家协会、甘肃省女书法家协会会员，甘肃省简牍书法院特聘研究员，甘肃省硬笔书法家协会理事。发表诗词、散文多篇，出版个人专著《守望童年的教育》《怀念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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